营长雷大福也瞥了一眼那份指令,然后低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真:“怎么可能?!”
“李真”的眸子里一点阴冷转瞬即逝:“现在信了么?”
雷大福从营副的手里夺过文件又细细看了一遍,沉默两秒钟,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惶恐与诧异,努力让自己换了一种口气:“将军,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李真”点点头:“说。<-》”
“为什么?”他紧盯着李真,其他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真,“为什么戴院长……会有这种命令?”
李真面无表情地看向仓库,然后叹了口气:“因为敌人很强大。戴院长自己也没有把握。五分钟没有解决战斗意味着他已经体力不支——他不想让对方跑掉。”
“可是还有您。为什么不是您迎敌?”雷大福继续问。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真沉声道,“我必须保存实力,登月。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儿差池。你们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么一条命令。但是军令就是军令——我们都没法选。”
雷大福和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沉默下来。他们彼此交换眼神,神色复杂。
李真看了看他们,叹口气:“好吧,实际上,是我受了伤。我现在的力量已经远远无法同从前相比了。这是机密——我只能说这么多。”
“原来如此……”雷大福点点头。尽管心中还有诸多疑惑,然而李真已经又一次催促:“雷营长,抓紧时间,战斗也许很快就会开始了。”
雷大福握紧拳头,“嘿”了一声,一把抓过桌上的那份文件走了出去。
而李真又转身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仓库,嘴角轻轻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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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仓库之中。
潜伏者将塑料袋用摘下来的手套包裹着收进衣兜里,退出五步远。然后捡起地上的突击步枪、拿着照明棒,快步向仓库窗口走去。
然后……
陡然停住脚步。
因为反光。前方三米远处,出现了另一团光。他当即矮身一卧,做了一个翻滚。但反光仍在,而且随着他的动作也移动了。
他全身紧绷,瞪大眼睛向那团光看过去,身旁的突击步枪无风自动,悬浮在他的身边。
看到的却同样是绿莹莹的一团光芒,光芒之后还有一个人影——
扎着马尾、穿着执行官的黑色制服、没有肩章、眉头紧皱。
那是她自己。
而将她映照出来的是……
是一面镜子。一面足有五米高、五米宽、表面光滑无比、薄到几乎透明的镜子。
铜镜。
那薄薄的铜镜安静地悬浮在空中,没有丝毫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它毫无关系。
潜伏者慢慢站直身子,甚至解脱似地出了口气,将手中的照明棒丢在地上,低声说道:“青铜之王。”
随着这一声,仓库某处的灯光亮了起来。完全不需要依赖电能的高分子聚能灯,将整个仓库映得亮如白昼。
十几米之外的光源下,两个人现出身影——戴炳成与应决然。
但先开口的却是应决然。他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冷酷低沉,却又有难以掩饰的哀伤:“你是安若素,还是别的什么人?”
潜伏者,或者说安若素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我就是我。”
又隔了两秒钟,她微微抬起头,高傲地一笑:“安若素。真理之门,天启四骑士之……白骑士。”
应决然的身体微微颤了颤,陡然爆发出一声高喝:“为什么?!”
“你哥哥已经背叛了帝国,为什么你也是?!你是柳阳伯的后人!他们究竟能给你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安若素注视着他,像是同情似地叹了口气:“应决然,小侯爷,我当真羡慕你。像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真幸福。”
戴炳成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应决然咬着牙嘶吼道:“你在说什么?”
安若素将目光转向戴炳成:“戴院长,需要我说出来么?”
戴炳成面无表情地闷哼一声:“想说,你就说。”
“那么好。”安若素温柔地一笑,将手伸到脑后把马尾放了下来,看着应决然,“知道为什么我哥哥转投真理之门么?因为就在九零事件之后,他发现了南方基地在搞的那些事情——用能力者和活人做实验,试着研究能够制造人形兵器的东西。那么多的人——每年死掉成百上千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帝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基地的地下也有同样的机构。你身边的这位戴院长……你问问他,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
安若素轻轻摇头,柔顺的长发从脸颊上拂过:“这样的帝国……为什么要效忠它?我哥哥看清楚了一切,弃暗投明。我同样知晓一切,于是我也做了正确的选择。决然,只有你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应决然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熄,呆若木鸡。他怔怔地看着安若素,又看看戴炳成,半晌才嘶声问:“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