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通跑，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差不多消化了大半……这位……哈雷先生，还要多谢你了。”沈飞舟到了自己家里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摩托车上的头盔脑袋左右摇晃了一下：“不用客气，给老板帮忙是应该的。”

沈飞舟一噎，我还没答应你来打工呢，你这得寸进尺、打蛇随棍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宁可不要薪水都想来打工，这种打工人，真的是难得遇上。

沈飞舟扪心自问，他都做不到这一点。

“另外，叫我‘哈雷’就行，我还年轻，你叫我‘先生’感觉有点老气。”

哈雷有点不好意思的声音让沈飞舟再次噎了一下：“额，没问题，不过年轻，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哈雷：“我才九十九岁，虽然年纪小，但是我很能干的！”

沈飞舟：“……”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吐槽【九十九岁】还是吐槽【年纪小】了。

这时候大橘插嘴道：“你莫非是九十九神？”

摩托车轻微地轰鸣了一声，就像是在表示肯定。

沈飞舟：“九十九神？”

他之前还因为哈雷那戴着头盔的脑袋，在猜想可能是飞头蛮之类的呢。

大橘：“九十九神就是付丧神。”

有记载曰：“器物经百年，得化为精灵，诓骗人心，称之为付丧神。”

所谓的付丧神，就是指物品使用100年会变成妖怪或神，但99年的时候会变成介于物品和妖怪之间的一种状态。就是当器物与人类相处久了，吸收了灵气，会产生自己的灵魂了，尤其是越倾注了人类纯粹又热烈感情的器物，越是容易生成“灵”。

比如由旧灯笼化作的古笼火、由油纸伞化成的唐伞小僧和骨伞、由收纳兵符的虎皮印盒化作的虎隐良、由贝壳游戏中的贝壳化作的贝儿、由古琴化作的琴古主、由三味线化作的三味长老……

沈飞舟经过大橘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沈飞舟就有点受宠若惊——哎呀呀，付丧神要来给他打工？还不要工钱？这怎么好意思……

大橘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沈飞舟的想法，喵喵道：“付丧神这个称呼指代的‘神’，其实是源自于东瀛。东瀛他们力量体系中的‘神’和华国不一样。”

在东瀛，“神”是有双层概念的，一来就是像伊邪纳岐、伊邪那美这种确实受到人们供奉的神明；二来则是像“付丧神”这种一样，虽有“神”的称号，实际上却是与鬼怪为一类的存在。

不像是华国，神就是指那些住在天界保佑人类的至高无上的神仙。

像是哈雷摩托这样的付丧神，在华国只能被称作物久成精的小妖怪。

顺带一提，华国早就有一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赫赫有名的，甚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物久成精大妖怪。

总而言之，因为东瀛的这种“神”的两极化概念，如付丧神这一类的“神”基本上没什么让人崇拜的逼格，也没什么神的力量，大部分付丧神还比不上强大一点的妖怪或者鬼。

“所以你完全可以毫不担心地让他来小吃店里打工的，就像是对待普通员工那样，该压榨就压榨，该扣薪水就扣薪水！”大橘咧开嘴笑出白森森的獠牙，表现得非常像一名无良资本家。

沈飞舟看大橘的眼神一言难尽：“……你是魔鬼吗你？”

而且谁给你说的员工就是用来压榨和扣薪水的？

哈雷在一旁瑟瑟发抖——那一刻，他忍不住感叹想起了不少“华漂”前辈们传回东瀛的经验，想要在华国生存下来，真的很难。

哈雷就是哈雷摩托的付丧神，正如他所说，诞生于九十九年前（在付丧神界可不就是一个初生的小“宝宝”么），那个时候人们骑车哈雷摩托车参加车赛，拉风又帅气。

也是人们对于这种酷炫摩托车的喜爱让哈雷生成了“灵”。

又由于东瀛面积很小又各种和付丧神一样的鬼怪类特别多，生存空间太小，生存压力太大，所以年轻气盛的哈雷才想要做一名“华漂”，远渡重洋来到这个在他们鬼怪口中地大物博、繁华富丽的华国谋求生计。

所以，虽然被大橘话里的内容吓住了，哈雷也没有退缩：“请一定让我在这里工作，拜托了！我不要薪水，只要包吃就可以了！”

在华国可没有几个相信哈雷摩托车成精的，想要生存下去，可不能靠着人类的“信念”，只能另外找方法去填饱“肚子”。

至于其他的……哈雷一点都不奢望。

※※※

面对哈雷的恳求，沈飞舟叹了口气，正要张口说话，突然“哈啾”一声喷嚏让他脑袋空白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有冬雨的水汽，有点儿冷。

大橘立马跳起来把沈飞舟往浴室的方向推：“呿，有什么话之后再说，飞飞，你先去洗澡去，到时候感冒着凉了多的都去了，哼，人类就是脆弱。”

像是为了炫耀（bushi），大橘抖动了两下胖嘟嘟的身体，很快皮毛上那点微薄的水汽被甩走，整个儿又变成了蓬松柔软的橘猫。

至于哈雷，无论是头盔脑袋还是摩托车身，都没有沾染半点雨水——明明是在雨中驰骋过相当一段时间的。

沈飞舟揉揉鼻子：“成吧，那大橘，你先招待一下哈雷，等我冲个澡出来。”

大橘不耐烦地甩甩尾巴：“知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