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所以……后面怎么样了？”

钟小年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继续说道：“小卜抢救失败，捅伤她的那个混混未成年，关了几年，现在应该已经放出来了。我们剩下的四个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差点不想再去参加那次wcg了。”

“可是小王说，小卜生前最想参加的就是wcg，她无比渴望在这样一场世界性的电竞比赛中证明自己，让那对因她休学而恼怒生气的父母知道，哪怕是做电竞选手，她也同样可以很出色……其实没必要了，我们大家都知道小卜很出色，很优秀，无论做什么她都是最好的……”

“总之我们最后还是去了，带着小卜的遗像，看着她的笑容永远凝固在脸上，悲痛似乎化成了力量。我们本来觉得能拿第二就已经很不错了，那一年，我们拿到了华夏史上第一个wcg冠军，虽然只是星际赛事，可那也是冠军，也足以证明我们华夏人的天赋和实力。”

“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华夏人可以做成任何事情！”

“可是回国之后，本以为会有风光的欢迎，却发现各路媒体对这次冠军绝口不提，或是避而不谈，或是转移话题。而原本支持和赞助我们的那些商业伙伴也一个个前来解除合约。明明拿了分量最重的一个冠军，我们的处境却回到了数年前的那段最黑暗的岁月。”

“而且比那时候更凄惨的是，那时候我们至少五个人还在一起，还能有说有笑，苦中作乐。现在却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永远的少了一个人。”

“很快，我们发现自己的信息正逐渐消失，互联网关于我们的咨询越来越少。本以为能将电竞带进千家万户，让那些有梦青年能够勇敢追梦，可是忽然之间就全部没了，消失了，过去几年的努力拼搏，吃得那些苦，受的那些痛，好像是一场梦。”

钟小年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一次，周凡感同身受，陪他默默垂泪。

“再之后，我们分别收到了匿名信件，信里给我们安排了新的身份和工作，似乎是为了补偿，还给了一张存有一百万的银行卡。”

“在十几年前能有一百万，称得上是一件顶厉害顶厉害的事情。可如果能选，我绝对不会要这笔钱。那些荣耀和奖章，是多少个一百万都买不来的！那些胜利背后的意义，根本无法用钱来衡量！”

周凡点头道：“是啊，就像我打比赛，很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收钱打假赛，可那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啊！一个纯粹的、干净的赛场，一次实现人生价值、突破自我追求的竞技，才是我所渴求的，这和多少钱都没有关系。再多的钱，都买不来比赛过程中的紧张专注，买不来获胜后的热血沸腾。有些人根本就不理解这一点。”

钟小年幽幽道：“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