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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白月光 Miang 2374 字 10天前

柳先生瞧见他,心底也是一叹。

他放下批阅至半的文章,语重心长道:“五殿下,那篇文章倘若来不及写,也不必心焦,慢慢来便是。”

李络的文采,柳先生心底清楚。

他也知晓,如李络这般的皇子,在皇宫里多少会活的难受些。不出头、不出彩,对他而言,兴许便是最好的保护了。

若是硬要指认出朱嫣与福昌公主,恐怕他日后,会更为难过。

岐阳宫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李络道:“谢过先生了。”

说话间,长定宫的老太监应公公到了。他向柳先生躬身行个礼,便到李络跟前蹲下,道:“殿下,老奴背您出去”。

他将李络背起,慢慢步出门扇,走向台阶下的轮椅。就在那里,李络瞧见了一个少女。

学堂的庭院中,有一棵合抱粗的老梨树,每逢盛春便绽出一枝盈白,瓣落如雪。而此时不过初春,料峭仍寒,那枝头也只有初初抽芽的新绿。少女立在梨树下,一袭豆绿色衣裙恰如嫩枝一般;裙角绣一丛金线海棠,秀丽而雅致。

她的一双眼安静地望过来,如含秋水。

宫中从来有传言,说福昌公主的伴读,朱家的二小姐朱嫣,乃是这宫中最好看的姑娘。待她长开了,恐怕连关雎宫的裕贵妃都不如她。

李络收回目光,不言不语,只坐回轮椅上,权当没瞧见她。反倒是她,行了礼,脆生生道:“五殿下安。”

应公公抬起挤满皱纹的脸,笑问:“嫣小姐有什么话,与老奴说也是一样的。”

朱嫣起身,问道:“不知五殿下,今日为何出手相助?”

李落抚了下膝上毛毯的纹路,平淡道:“随手而为罢了。没什么缘由。”

朱嫣闻言,低声道:“我不喜无故受旁人之恩。殿下若厌恶我,不必逆着性子藏掖,我不在乎。”说罢,她便再一行礼,“朱嫣告退。”

她行色匆匆,向着宫门外走去。李络朝着她的背影,忽而道:“那本《贞元诗和续》,注疏精细,有心了。”

朱嫣脚步一顿,道:“殿下在说什么?我竟是丝毫不懂。”

言语落,人便出了宫门,很快没了影子。

朱嫣追上了福昌公主的銮舆。见到她回来了,福昌随口问道:“你落下的东西找到了?”

朱嫣拿出一块手帕:“找着了,就在桌案下头落着。”

“那便好。”福昌也只是随口一关照。她朝向身旁的大皇子李淳,拽着他的袖口痴撒着娇,“大皇兄,你是不是又要去前朝了?你若见着齐家的小公子了,可得给我带一句话。”

一听到“齐家的小公子”,李淳就有些头疼,道:“前阵子忙着与父皇习理国政,未能给母后请安。今日难得空闲,还是先去岐阳宫看望母后,一道用膳吧。前朝的事,缓一缓再说。”

福昌闻言,有些兴致阑珊。

兄妹二人一道回了岐阳宫。

此时此刻,皇后的贤育堂中。

青纱低垂,铜鹤香炉中白烟徐徐。天光自半卷锦帘下照入,酸枝木桌案上,横展开数幅画像,上头是女子或昳丽、或娴静的形貌。

朱皇后一边细细打量着画上女子,一边与身旁的谨姑姑低声说话。

“罗氏一族于淳儿而言,倒是极好的助力。”皇后染着丹蔻的指尖掠过画卷,“只是这罗家的嫡女,性子似乎有些太沉闷了,就怕淳儿不喜。”

谨姑姑侍奉在旁,道:“沉稳一些,也好。娘娘不是怕大殿下偶尔冲动误事?有个人拦着,也妥当些。”

“说的也是。”皇后点头,用朱笔画了个圈儿,将画卷交给谨姑姑,“收好了,下次等陛下来了,左右再瞧瞧。”

谨姑姑将画像仔细卷起。

忽的,外头传来福昌公主叽喳的声响:“母后,大皇兄来了!”

皇后抬眸,悄然一笑,道:“正想着淳儿呢,人便来了。这孩子也是有两三日没来请安了。”

贤育堂前门帘子一打,李淳高大的身影跨了进来。他低身,给皇后请安:“母后安康。”

他身姿笔挺俊秀,眼眸轮廓,与朱皇后颇为肖似。

“起来吧。阿谨,掌座。”皇后瞧着李淳,眼底便有笑,“淳儿,你得你父皇看中,素日里诸事压身,也不必特地抽空来看望本宫,先紧着前朝便是。”

李淳起身,在椅上坐下,恭敬道:“给母后请安还是有空的。”说罢,他抬眼一瞧,看到朱皇后的桌上摆着一些女子画卷,心便微微一跳。

李淳年岁已长,如今正是娶妻之龄。正妃人选,恰是朱皇后近来在操心的事。

他收回目光,假作无意道:“不知母后瞧这些画卷,是做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事?”朱皇后瞟着画卷,“自然是要为你选个端正贤良的妻室。你是嫡长子,多少名门女儿都想着嫁给你,母后总得替你把把关。”

“那……”李淳目光微微闪烁,“不知母后,觉得嫣表妹如何?”

说罢,李淳的心便咚咚跳起。

想起今早去学堂时,朱嫣那秀美安静的侧颜,他便觉得掌心有些汗津津的。

“嫣儿?”朱皇后又展开一幅画卷,慢条斯理说,“你若是真心喜欢,倒也无妨。她是你表妹,与你自小亲近,性子好,人也聪敏。”

李淳舒了口气,有些感激道:“谢过母后成全。”

朱皇后暗暗好笑,斜睨他一眼,道:“纳个侧妃罢了,还与母后这样客气?你若喜欢,朱家的女儿,随你去挑。”

李淳愣了下。

不是正妃,而是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