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欲分头逃窜,陡听正北蹄声隆隆传来,那伙步卒哪是虎狼骑马槊的对手,人借马力只两个往来,夷军步卒已伤损大半。
此间杀声火响突起,上葫口夷军早报与将领知晓,顷刻间一千五百军披甲出营,径往下葫口而来。
怎料得方至中葫口狭处,南北坡上干柴、火油雷纷纷打来,顷刻间头顶足下雷响成片,教碎石击死者无数,余人头顶、足下皆起烈火,火油沾甲立时烧穿,黏在肤上挣扎难脱痛不欲生,一时火光中人性乱舞狞如厉鬼。
只听得夷军遇火惨呼凄厉,直如夜枭啼叫也似的骇人,不防中原军士弃马上山,专拣幸能出火者乱射。
但见五七人焦头烂额挣扎出火,立时人中十数箭,口中惨呼未出又翻身跌入火中,顷刻间身化焦炭,随风散去。
及至天明大火将息,众军士步入火场翻检尸首,却见夷军身子俱已作炭,只稍一动,立时断碎不成形块。
郑山河、刘梦龙两个清点军士,一夜鏖战不过十余众以身殉国,另有百来人稍稍挂彩,当是兵祸以来伤亡最轻一战。
林锋率众上前将拳一抱:“二位将军救命之恩,在下等铭记五内刻不敢忘。”
郑、刘二将抱拳道:“林侯实在客气。我等皆为家国尽忠,区区如此何足道哉?”
稍一顿,又听郑山河道:“林侯,此番可要一道回营?”
林锋道:“自然,我一众虽受困于此,却绘了葫芦谷详图出来,倘非贪功,哪个困得住?”
刘梦龙道:“林侯此言差矣。林侯密字营手足受困,实是有人通风报信,否则夷子军马缘何能至葫芦谷这等偏僻的所在?”
林锋不由大惊:“往日军议皆是聂帅心腹相托的将领,在下素来颇有耳力,半里但有风吹草动,如何逃得过我的耳去?”
他现下内功深厚,大抵放眼尘世也少有对手,倘仗涤心净体功,便是半里风吹草动也成谦词,如说有细作入营帐外伏墙听语,立时便能知悉。
兼次次军议,皆由聂帅亲兵护卫帐外,莫非是亲兵内有人弃明投暗?左右思索又觉不妥,聂帅亲兵多属聂氏一门子弟,余人更乃军中百里挑一的虎狼之士,倘放将出去统军,少说也得作个人门关内的卒锋,如此人士岂能叛国通敌?
念及叶知秋曾道,中原、西域之类不出世的高手不可胜数,倘真是如此高手有意为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自由东洲返归中原,心内从无半点畏惧之意,现下竟也不由惴惴难安,恍惚间已随众班师,径往华天城大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