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告诉我,你是条睚眦必报之狼,你可知我在想些甚么事?恶狼心底也有个满是温暖与良善的所在,可那所在却不是我可驻足的。”
“我不勉强你立时便作堡主,待我们由狄戎国回来,你只作个少堡主,堡主一事慢慢再说。只答应我这一件事,”上官月音声低沉,竟如祈求,“便当作……便当作是报答罢。”
“好,我答应你。”林锋神差鬼使也似的答道。他全然不知缘何要答应此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是说了,便应作到。
上官月展颜一笑轻声道谢:“这便是寻风苑了,东首追星苑是我卧房,倘你闲暇无事便来坐坐。”
林锋低低回句“有劳上官姑娘”,旋即闪身入了房中。
他五心朝天盘膝坐在榻上,流光剑一如既往摆在手边,心内直如一团乱麻。一个是爱慕多年的小师妹,一个是藏于暗处的上官月,两个姑娘面目在脑中交错扭曲,教他心神不宁杂念无绝……
约定之日,林锋一身贴身短打,趁月色摸入深藏于清源山山坳内的蒋家庄。沿途明岗暗哨十数,皆教他闲庭信步也似的轻惬避开,毕竟此间岗哨皆是他一手布置。
他伏身树梢默运涤心净体功,呼吸心跳皆教内力所压,慢得几如将死之人。
正隐迹间,忽闻一阵极低脚步声徐徐而来,正是血手人屠曹震。
放眼刺血,唯有他的步子如此轻盈,也唯有他无论何时何地皆将脚步放得极轻,以至久来成习。
林锋将身一滚跃下枝头:“老曹莫要动手,是我。”
曹震闻听是他,这才收了麒麟刺:“你怎地回来了?”
“此事稍适再说,你速随我来。”
曹震惑道:“此话怎讲?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林锋一拍腿面:“再过五日龙熠堡要对刺血动手,我拿你作兄弟看,岂能教你死在旁人手中?”
曹震眉峰一跳,自动动右肩:“你将此事说与我听,便就不怕因此坏了正道的大事,教他唾骂?”
“老曹,倘你识相去了便罢,倘是不走,休怪我今日心狠手辣!”林锋声音低沉,腰后短刀已出鞘大半,只要曹震稍有异动,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除去此獠。
曹震闻言一笑,露出满口齐白碎牙来:“杀了我,只怕你此生再寻不到龙熠堡的内应。”
说话间便见他左手一抬,林锋凝目而望,却见他只见夹根绒绳,绳上栓枚“火”字玉佩:“既知有内应在此,大抵你已见了师父与小姐了。”
曹震见他发怔,只好出言提醒:“龙师兄的‘習’字佩你可记得?‘習’字添个火字边,又是甚么?”
林锋略一思索:“‘熠’!上官堡主的内应居然是你?”
曹震将玉佩一收:“不错,祈然师兄乃林师伯弟子,打点堡中大小事务,上官堡主追查乾坤魔教,十八年前安排我入了刺血,只等着替林师伯报仇雪恨。”
“为入刺血,你们竟不惜牺牲平南王府,你竟也能心安理得的,杀了无数正道高手?”
曹震听他言语内渐生怒意,忙摆手解释:“平南王与师父有旧,故连夜购置猪牛牲口,杀了取血便洒王府,余下上至王爷王妃下至仆从丫鬟皆连夜去了旁处。只余其他高手,也是由师父请上堡中居住,再放出风声掩人耳目罢了。”
他见林锋满面恍悟神色,这才道:“刺血今虽元气大伤,不过蒋中伟却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当初在虎跃林初见你时,便已生了笼络之心……”
“蒋中伟?”
曹震稍一点头:“这厮乃乾坤魔教右使,武功深不可测,倘要对付这厮,恐怕需得你我二人一齐出手才行。幸得他野心不小,借你我之手铲除异己,否则恐怕此番难有功绩。”
林锋闻言一怔,旋即想起虎跃林中的唯诺脚行商人来。当日那厮目光极是沉稳,非但不存半点欣喜,反倒生着几分常年司空见惯生杀所得的不屑。
他稍一点头:“五日之后我来寻你,你我一齐动手,宰了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