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温梧长大了一些,温宁膝下又添了温柔。虽然也曾教导温梧学习医理,小伙子却不想和温宁一样当医修,反而铆足了劲想要挑战无音,做个剑修——然而无音走的这条道和裴家任何一个剑修都不同,他是靠自己开悟而来,佛剑双修,另辟蹊径而成。
若是温梧野心勃勃,想要挑战他这个父亲,他就得先去慈济寺修行,把他的浮躁和傲气,都磨进经卷里去。
那年温梧十一岁,恰和无音入慈济寺的年纪相同。
所以当无音带着温梧来到慈济寺的时候,了尘差点没一口血吐在自己这个曾经的徒弟脸上:“说好的不入樊城呢?”
“师父此言差矣,无音所入,乃是慈济寺,又不是樊城。”
了尘只见他那脸皮越发厚,眼中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笑意的前徒弟,手上还牵着个小号的他,恰似当年的他自己。
了尘什么人,他可是佛前打坐几百年的成精老光头,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前徒弟打得什么算盘:“不收不收,这是温老祖的徒孙,我慈济寺不收。”
“我已经请示过温老祖,还有我娘子,最重要的是,梧儿自己也愿意。”无音浅笑道,他推了一下温梧,“还不下拜。”
温梧白了一眼他的爹。
这个破爹,说什么要修习他自创的修炼法门,就得出一次家——说白了其实就是嫌弃他年纪上来了,娘又在自己身上花了太多的心力,冷落了他,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把自己送去慈济寺出家修行……
什么?他愿不愿意?
他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学医。
对着温老祖的字头疼,对着燕老祖的字头更疼。
温梧上前,对着了尘磕了三个响头。
了尘:……
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啊?!
虽然是强买强卖,但是到底了尘还是收下了温梧——毕竟这小伙子的爹看着也没打算要把他接回去的样子。
就这样,慈济寺收下了温梧。
当然,心情最复杂的应该是无愁——他当年曾经被吐槽“叫无愁的天天发愁”,现在,多了个让他每天愁得掉眉毛的徒弟。
比如说现在。
他抬起头,看着从新月宗来的飞舟上走下了一家三口,便对着身边已经十六岁的温梧道:“你爹娘和妹妹来了。”
温梧对着无愁双手合十:“徒弟知道了。”便迎着三人而去。
无愁叹了口气,温梧他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法会上一等一的辩手了,而温梧这嘴皮子完全不输给他爹——就是早年性格顽劣,也不输给他爹就是了。
好在孩子本性不差,磨一磨,也就成了个样子。
温柔见温梧走过来,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哥哥摸光头!”便伸着小手,让温梧蹲下。
温梧蹲下身,由着妹妹在自己脑袋上撸来撸去。
待到温柔过足了瘾,才站起身来,对着温宁和无音道:“娘,爹。”
无音点头:“辛苦了。”
温梧想了想,一张故作老成的脸上突然绽开了孩子气的笑容,抱起温柔,又把脑袋靠在了温宁的肩膀上:“娘,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们去樊城走走吧。”
樊城……
无音能入慈济寺,却不能入樊城。
“我带娘和妹妹尝尝樊城的银杏糕和茶酥饼,爹和我师父这么久没见,一定想好好和师父叙叙旧,我就不打扰爹和师父了。”温梧这么说着,牵着温宁,抱着温柔就往山下跑。
温宁被他拽着,差点没缓过来,忙不迭回头道:“无音,你且在慈济寺等着,我和梧儿,柔儿去去就来。”
她现在也是元婴初期的医修了,虽然依然战五渣,但是元婴的修为摆在那里,也不敢有什么人过来和她叫板。
无音就这么捏着涅槃,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小崽子把自家老婆和自家闺女拽去了自己不能去的地方。
无音:……
臭小子,翅膀硬了呀。
无愁憋着笑走到了无音的边上:“师兄……你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
无音浅笑:“小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无愁:“你要说大麻烦,那应该是没有,但是小麻烦么,三天三夜都说不清。什么一时手贱,拆了师父的木鱼啊,一时好奇心作祟,挖开飞天壁画从里头掏出了几本古佛经之类的……倒是可以说道说道。这小子运气真不错,那飞天壁画多少年了,偏他好奇刨,就给他找到了师祖留下的佛经和修炼心法。”
无音:……
“阿弥陀佛。”他只能……口呼佛号了。
无愁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食盒:“这是上次供佛剩下的佛莲,我想师兄这么多年没有回慈济寺,一定很想念佛莲的味道,就留了一些给你。”他双手合十道,“虽然师兄已入红尘,但是无愁依然当你是旧年好友。”
无音提着食盒,浅笑点头。
另外一边,母子三人在樊城之中闲逛,温梧抱着温柔,另一只手里拿着银杏糕,一边走一边和温宁介绍樊城这些年又多了些什么变化,却冷不防从前面走来一个一声木兰色僧袍,身着木兰袈裟,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捧着木碗的僧人。
“阿弥陀佛,”温梧对着他单手行佛礼道,“无问师叔。”
“小温梧,带着娘亲和妹妹出来逛樊城了?”被他称为“无问”的僧人抿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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