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被人称作神医,也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骄傲,固执地认为,非用医家手段,就非正道。
“让某家试试如何?”
这时,坐在许白饶身旁的头陀忽然出声,猛地走上前去,他身形高大,头发披散,面容甚是凶恶,几步之间却走出了下山猛虎的感觉,行到一只庭柱前面,两手突然抄出,微微一震,便又走了回来。
隐约间,众人好似一道月弧白光闪过,再细看时,只有堂外照射进来的日光在微微晃动。
一去一回,头陀直若沙场悍将,一身气势沉重,叫人不敢直视。
不过,他的行为实在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但在这时,面色失望的薛星华蹿出,来到头陀走到的庭柱面前,轻轻一吹,吹落下一层细细的粉屑。
“取灯来,大灯!”
薛星华大声呼喝,即有仆役点了一根儿臂粗的牛油蜡烛过来,被薛星华置于庭柱后面,直到此时,众人方才看见,根庭柱上多了一道发丝粗细的缝隙,牛油蜡烛嗤嗤燃烧,火焰跳动,暗红的光芒透过缝隙,照射过来。
“好快的刀!”
各人暗暗惊叹,已然明白头陀在一去一回中,在庭柱上劈出了一道刀痕,刀劲透过庭柱,笔直一线,宽细不过发丝,界面光滑,不见一根毛刺,足见头陀刀法精妙。
更妙的是,在场中,竟无人看见头陀是何时出的刀。
“可惜,可惜,如斯刀法,若有一门针法配合,二者相得益彰,当现华佗引剖之术,或许,可为夫人诊治之法。”薛星华抚着庭柱连连叹息,再看众人时,便有多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会针法还怪我们咯,这也能迁怒我们?”众人但觉莫名其妙,各自相视一眼,俱为无言,一时多觉无辜。
诚如薛星华所言,头陀刀法高明,深谐快、准、稳之道,若有一门同样迅疾无双的针法配合,以为补益,或可能为县尊夫人引剖,取出腹中胎儿。
“如何可惜,白某正好会一门针法,神医看来便是。”
突然,忽见一人长笑而起,身形如风,但在众人侧目间,便已越出人群,先向四方各人拱了拱手,礼足俱全,这才转向薛星华,正是与头陀一起揭了布告的青衣人。
“先生不妨一试!”
青衣人面容清瞿,两袖宽大,行走间衣袂飘飞,身形潇洒,直若神仙中人,薛星华闻言便信了三分,直接退后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面上的欣喜却是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智光禅师与无尘道人或许也能诊治县尊夫人的怀胎怪事,但非医者手段,他也无法心服,头陀与中年人的出现,才符合他的心意,如何叫他不欣喜?
“献丑!”
青衣人再次见了见礼,忽而拂袖抽击,犹若秀女舞霓裳,他面带微笑,轻轻收回袖子,便向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薛星华。
薛星华急忙蹿了一步,食指轻轻摸过庭柱,脸色已露出了笑容。其指拂过之处,漆黑桐漆掉落,现出了几点原木色的小点。
却都是,被中年人用细针点出来的。
“好针法!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众人齐相赞叹,却有几个武功高明的,望向中年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戒惧,背上都不觉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里面,也包括了智光禅师与无尘道长。
头陀的刀法迅则迅矣,却若阳刚雷霆,大气磅礴,有种斩破魑魅魍魉的无畏勇气;而中年人的针法同样迅疾,却给了他们奇诡的感觉,似风似魅,纵是青衣人的气质绝佳,也未能改变他们这个印象。
“此人,恐怖至极,绝不可招惹!”
几人暗自思量,场中众人已问出了头陀与青衣人的姓名,一人叫自号行者,也不说姓名,另一人却叫白方垌,只言来自岭南道,众人不好追究,不甚而了。
“诸人的本事我等已经见识,果然是一时英杰,如此,便请诸位与我去见县尊。”方和阜咳嗽几声,见得众人将注意力转来,微微一笑,向智光禅师四人邀请道。
“慢来,许某也要试试。”
但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方和阜的声音,却见一个衣衫破烂,手持白幡的小郎中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是许白饶又是哪个?
方和阜,顿时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