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2560 字 7天前

玉嬛莞尔, 笑眯眯说了声“多谢”,便将脑袋缩了回去。想了想,又忍不住掀起侧帘,“那位……知道吗?”

“知道。”梁靖颔首,“这事儿对他有用处。”

这便更好了!单凭她和梁靖,要想翻案,委实不容易。若是太子也能出把力气,这事儿就能有更多成算。

玉嬛对太子知之不多,就先前两回见到时的印象,太子殿下端方贵重,胸有城府,并非轻率之人。且他居于东宫多年,朝堂里也有不少拥趸,永王那样受宠,身后携着两位萧贵妃、萧相和世家的势力,仍未能将太子打压下去,足见东宫的本事。

韩太师的冤案是萧家一手促成,太子哪怕是为瓦解永王背后的势力,也会暗里相助。

这般想着,心里踏实了许多,念及永王的数番动作,不由哂笑。

——怀王爷位高权重,或许不会将她这故交遗孤看得多重,但永王拿着他做线,往怀王爷头上算计,那位哪会乐意?就算未必清算这笔账,心里头有了芥蒂,瞧清楚永王温雅面具后的险恶用心,将来碰见事情,也够让永王难受的。

这般想着,心里那口闷气松了许多,便靠着软枕昏昏睡去。

……

怀王府里,待梁靖和玉嬛离开,怀王便命人去请永王过来。

临近傍晚时分,永王恰好得空,听得皇叔有请,当即兴冲冲赶了过去。谁知才进厅门,就见里头空荡荡的只有怀王坐着,向来举止温厚的皇叔沉着脸,神情不悦。

永王有点心虚,拿出晚辈的姿态拱手行了礼,笑道:“这是谁胆大包天,惹王叔不高兴了?”

“你坐下。”怀王不客气,指了指旁边的圈椅。

待永王坐下,他便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开门见山,道:“前些日谢姑娘险些被人拦路劫走,京兆府查出来,是你底下人做的?”那双眼睛含怒看过去,带几分审视的意思。

永王眉心微跳,神情却是波澜不惊,“皇叔是说刘庸?”

“你知道?”

永王颔首,带着点歉疚的意思,“是京兆尹那边派人来问,我才知道有这件事。也是我疏于管教,留了这色胆包天的人在底下,做出这等事来。他并不知道谢姑娘的身份,我已严厉惩戒过——谢姑娘无妨吧?”

这显然是想撇清干系,怀王哪能瞧不出来?

搁在平常,永王有心糊弄,他也懒得追究,毕竟景明帝虽信重于他,兄弟和儿子的分量终究不同。且京城里那样多的是非,一件件计较下去,他也没那功夫。

可如今永王都欺到他头上来,焉能放任?

怀王双目微竖,脸上便露出怒色,将桌案轻拍,道:“别想在我跟前耍花招!那刘庸跟着你来过好几回,哪会不认识谢姑娘?若只为色胆,会请那些高手去劫人家小姑娘?”他豁然起身,袍袖都似带了风,“堂堂一个皇子,使这般龌龊手段,被人说出去,你也不怕令皇兄蒙羞!”

这话着实令永王一惊,下意识便站起身来。

长这么大,这位皇叔虽深得信重,却甚少疾言厉色地搬出景明帝说事,而此刻……

永王看得出他的怒气,稍加权衡,毕竟忌惮他在景明帝心里的分量,十指在袖中微握,却只温声道:“皇叔是觉得,刘庸是我指使?”

怀王冷哼了声,只严厉盯着他。

永王叹了口气,仍是那副风清月朗的模样,带着晚辈的谦逊姿态,“皇叔怕是误会了。我既将她引荐到皇叔跟前,自是知道她的身份。当年的案子虽尘埃落定,是非对错自有父皇定论,但她毕竟只是襁褓里无辜的幼女,我带她入京是一片好意。何况谢姑娘得皇叔看重,谁看不出来?便是为皇叔的拳拳之心,我也不能做那样的事!”

说话间,他还斟了杯茶,送到怀王跟前。

怀王倒是接了,深深睇他一眼。

子侄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各自什么性情,怀王心里有数。

小萧贵妃入宫之前,永王和太子兄友弟恭,永王又生了副看着极顺眼的皮囊,嘴甜会哄人,不止景明帝喜欢,怀王也很是喜欢。

他膝下无子,永王时常过来探望,举止体贴周全,叔侄间感情也十分融洽。

是以朝堂上为夺嫡暗潮云涌时,他便置身事外,一则是为自保,再则是觉得太子和永王都各有所长,皇嗣的事该景明帝定夺,他偏向谁都似不妥。冷眼看了两年,太子行事尚且捏着分寸,永王却是借着两位贵妃和萧相将太子逼得步步后退,嘴上抹蜜,背后藏剑,早已不是当初跟在兄长身后的幼弟,不是在他身旁读书修学的少年。

兄弟阋墙,罔顾亲情,怀王看在眼里,焉能不感慨?

今日召永王过来,原本是顾念叔侄间的情分,想斥责一番后加以规劝,让他少走歪门邪道,谁知永王竟会这般回答?

听着还是和从前一般体贴周全,细想起来却全是虚与委蛇。

或许萧家怂恿、权位诱惑下,他在永王心里,早已不是当初可亲可敬的叔叔。

这念头腾起来时,便如一瓢凉水兜头浇下,令怀王心里凉透。

腹中备好的规劝言辞尽数咽了回去,他瞧着永王,那位唇带微笑,眼神体贴,便如小魏贵妃脸上的精致妆容,瞧不出半点破绽。

满腔怒气也被那股凉意浇下去,怀王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当真不知情?”

永王一口咬定,“先前并不知道。”

最后一点希冀轰然断裂。

怀王心里有了数,失望之下,反而敛了怒色,没再纠缠此事,将一杯茶慢慢喝完,才意味深长地瞧着他道:“谢姑娘是韩家仅存的血脉,也很无辜。我既将她留在京城,往后自会留意照拂,谁若心存歹意去碰他,我不会善罢甘休。”

“皇叔拳拳之心,我当然知道。”永王脸不红心不跳,顺着他的心意道:“往后我也会吩咐下去,尽量照料着她,别再让她受委屈。其实——”他顿了下,觑着怀王的脸色,试探道:“皇叔和父皇向来同心,父皇重情重义,对谢姑娘……”

他特意不提韩太师半个字,心思全都扑在一介孤女身上。

怀王眸色微沉,“你对她倒是很上心?”

永王见他并无怒色,胆子更大了些,“毕竟有些渊源。且谢姑娘聪慧伶俐,实在讨人喜欢。我时常在想,父皇若是得知……”

他尚未说完,便被怀王打断,“不必告诉皇兄!”

永王眸光微紧,“皇叔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