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木奇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他不知道祁元晟忽然抽了什么风,居然在皇后面前做出这种举动。

反倒是祁元晟,他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施施然走到李蔷边上的位子坐下。看见肖木奇还呆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国师请坐啊，别站着了。”

肖木奇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淡定，难道因为被他欺骗了一次，所以就变态了？

肖木奇垂下眼眸，默默地坐到了祁元晟下首的位子上。

“我听人说，国师前两天派人来宫里打听了一些事情？”祁元晟忽然道。

肖木奇一惊。

窥探后宫之事,后果可大可小,可终究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事情。若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算了，若是皇帝不肯罢休，那即便他是国师，也免不了吃一些小亏。

看祁元晟现在的态度，十有□□是不肯善了的了。

肖木奇沉默着没有说话。

祁元晟继续道：“虽说国师是我朝第二尊贵之人，但插手朕的后宫，怕是有些不妥吧。”

“微臣知错，”肖木奇不知道祁元晟想做什么，干脆承认，“微臣多日来被禁锢在安国塔，外界许多事情都不得知晓，这才派圆方进宫打探一番，想看看陛下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将安国塔的看守撤了去。”

“哦？”祁元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原是体谅国师身娇体弱，想着待在安国塔内可以修身养性，减少病痛，不成想竟惹来了国师的不满，倒是朕思虑不周了。”

肖木奇微微皱眉，他不习惯也不喜欢祁元晟这么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微臣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不太明白陛下这么做的用意。”

肖木奇是真没生气，反正他就快要离开了，待在哪儿不一样，他只是没想到祁元晟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那你现在知道了，”祁元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肖木奇摇了摇头。

祁元晟朝他一挥手，“那便退下吧。”

肖木奇看了他一眼，道：“陛下今日招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祁元晟斜睨着他，“不然你以为，朕会像皇子时期那般，与你促膝谈心吗？”

肖木奇还真没这么想。

他见祁元晟似乎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也不继续留下讨嫌。既然李蔷就在这儿，不如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好好培养感情，待他走了之后，祁元晟还能幸福快乐地过下去。

祁元晟死死地盯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几乎要将掌下的扶手捏碎。

李蔷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出声道：“陛下，您还好吧？”

祁元晟力道猛然一松，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抬手扶住额头，朝李蔷摆了摆手。

李蔷抿唇，鼓起勇气道：“陛下，您和国师大人……”

“不关你的事，”祁元晟冷漠地打断她，“做好你的本分便是，朕的私事不用你来操心。”

被当众斥责，李蔷难堪地垂下眼帘。

祁元晟缓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可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心情去安慰一个女人，只说了一句“别忘记我们的约定”，便拂袖离开。

待祁元晟离开，李蔷身边的嬷嬷忍不住凑上前来，“娘娘，今日可是初一啊，您不留陛下吗？还有国师……”

李蔷瞪了她一眼，警告道：“此等事也是你我可以妄加议论的？”

嬷嬷连忙噤声。

李蔷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任谁也不会想到，她这个皇后其实有名无实，即便是在王府中时，祁元晟也从未在她房中留过一夜。甚至在新婚当夜，祁元晟也只是同她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之后便跑去后院喝酒了。

她身为将军之女，从懂事起便知自己十有□□要加入皇家，生在官宦家庭，幸福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所以当祁元晟对她提出那个百利而无一害的约定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今看来，祁元晟当时对她所说的那个心上人，已经浮出水面了。

*

肖木奇一回到安国塔，圆方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好像生怕出去一趟，就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似的。

肖木奇和他聊了几句，又和他重复了祁元晟所说的话，立马把圆方吓个半死。

国师固然尊贵，可他一个小小侍童的命却是不值钱的。

圆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大人，您说陛下不会一时不爽，就把我……”

“不会，”肖木奇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况且就算他想拿你是问，不是还有我在吗？”

圆方平时最相信肖木奇的话，闻言松了口气。

“我去给大人端些点心，张大厨最近研究了不少新做法，好让大人尝尝鲜。”

肖木奇点了点头，圆方便轻快地跑了出去。

肖木奇一个人在房里等着，闲来无聊，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未看完的小话本，都是他从藏书楼的角落里翻找出来的，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一读就是小半天。

等到他将剩下的十多章回全部看完，圆方依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