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陶源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一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来。宋飞澜搂着他的脖子,心里惴惴不敢说话,脑子里想了半天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过了半晌,才小声问:“我妈刚刚骂你了?”

见陶源不答话,他还以为这是默认了,赶紧道歉:“她就是那么个人,你看她对我也是这样,你别生气……”

陶源抱着他走到一半,停下,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咬着后槽牙问:“你跟那个焦姣,真的成了?”

“哪儿能啊?骗我妈呢,要不然她还得给我找事儿。”宋飞澜说。

陶源心里虽然还是不爽,却悄悄松了口气,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那以后呢?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吧?最多一个星期,你母亲发现端倪,还是会逼你相亲的,还有宋太太那边……”

宋飞澜听到这两个人就头大,哀嚎一声把脑袋靠到陶源的肩上:“你别说了,我快疯了……”他软软的卷发搔到陶源的脖子,弄得那里痒酥酥的,陶源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却不舍得真的离开,只好不尴不尬一直这么走着。

宋飞澜一直从餐厅门口被抱到车子上,陶源的怀抱又温暖又结实,比小时候宋东来抱他抱得还稳,多少年没有过这么踏实的感觉了?陶源将他放到副驾驶上坐好,宋飞澜还有点儿舍不得丢手似的,揽着他的脖子,忽然说:“陶大哥,不如……咱们俩结婚吧?”

陶源的脑袋砰得一声结结实实磕在车顶上,脑仁有一瞬间是懵的,好像一群小鸟在围着他的脑袋叽叽喳喳唱歌。宋飞澜探着身子伸手抚上他的后脑勺,问:“没事儿吧陶大哥?”

陶源懵着一张脸在车门外面站直了,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宋飞澜只当他是在质问,又忆起上次调戏他造成的严重后果,此时便有些不敢答话了。

凉凉的北风夹裹着雪花在两人之间掠过,陶源低着头,一双眼睛透过平光镜直勾勾看着他,又问了一次:“你刚刚是说,要跟我结婚吗?”

宋飞澜被他的眼神吓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缩着身体向后躲了一点儿,小声说:“……陶大哥,你别生气。”

陶源勉强克制了内心的躁动,面上装作一片平静的样子,语调如常,问:“你怎么想得?”

宋飞澜还以为他在讽刺自己异想天开,撇着嘴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陶源站在那儿没动,又看了他一会儿。雪花在他头上落了一层晶莹的霜,宋飞澜咬着下嘴唇,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说:“陶大哥,你上车吧,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他话还没说完,陶源忽然开了口,哈气将他的面目都氤氲的模糊,他说:“我考虑考虑。”

宋飞澜如坠梦中,张大嘴巴,一双眼睛从右车门盯到左车门,直到陶源坐上驾驶座,才呆呆地问:“你是说……你会考虑和我结婚的事?”

“嗯。”陶源发动了车子,那架平光镜上蒙了一层雾,被他摘掉放到一旁。

宋飞澜看着他的侧脸,仍有些不敢相信,舔了舔嘴唇,试探性的小声问:“陶大哥,你知道我说得‘结婚’,是什么意思吗?不是……”

“知道。”陶源的脸上不辨喜怒:“假结婚,堵住你两位母亲的嘴,对吗?”

宋飞澜点点头,还是满脸疑惑,挠了挠后脑勺,说:“陶大哥,你……你为什么要想不开考虑跟我结婚啊?其实我问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就是嘴欠没忍住。”

“这个你不用管。”

两人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宋飞澜劳动了一整天,已经有些累了,脑袋一沾枕头就着,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陶助理还坐在客厅里,脑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理智与情感互搏。说实话,就算宋飞澜一辈子不恢复记忆,也不是个很好的伴侣人选,好吃懒做、胆小懦弱、敏感缺爱,顺杆爬的本领专业十级……可是怎么办呢?就连他在被窝里赖床的样子,陶源都觉得可爱……

宋飞澜半夜正睡得熟,忽然被人从梦中大力摇醒,他吓了一跳,惊得在床上扑腾了一下,强撑着眼皮眯出一条缝,问:“地震了?”

陶源两手捧住他的脑袋,说:“我跟你结婚。”

“嗯?”这话大概没进到宋飞澜的脑袋里,他朦朦胧胧意识到没发生什么自然灾害,脖子一歪,就那么靠在陶源的手掌里继续昏睡过去。

陶源两手挤着他的脸,又晃他的脑袋,宋飞澜几乎是呜咽一声,痛苦地喊:“干什么呀?”

“我跟你结婚!”陶源一手拍开顶灯。强光刺得宋飞澜整张脸都皱起来,却被一双手护在头顶,挡住了一些,他终于还是醒了,抿了抿睡得干渴的嘴唇,扶着床头坐起来,又反应了一会儿,问:“陶大哥,你是在梦游吗?”

第十五章

陶源思索半夜,却换来他这么一句话,心凉了半截,问:“你后悔了?”

“没有。”宋飞澜此时被他折腾得睡意全无,靠到床头上,皱着鼻子说:“大半夜的,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应该留到明天早上再告诉我啊。”其实他就是被人闹醒了觉,困得难受。“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呢,我家里有人逼着结婚,你孑然一身,以后找个两情相悦的多好。陶大哥,你可想清楚啊,你这一跟我结婚,以后再找可就是二婚了。”

陶源看着他睡意朦胧的还这么多废话,直想凑过去亲亲他。“我有我的道理,你不用管。”

宋飞澜笑着凑过来,说:“你放心,等咱俩离婚的时候,婚内财产我肯定按《婚姻法》合理给你。”也不知这法律上的条款他认识几条,便敢这样大言不惭。

陶源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飞澜揉了揉眼睛问。

“结婚是你提出来的,离婚要我说了算。”

宋飞澜以为陶源怕将来遇到真爱脱不了身,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都听你的,用签什么协议吗?”

“不用,信得过你,就不用白纸黑字给媒体留下把柄了。”陶源说得有理有据。

宋飞澜便打着瞌睡点了点头,上半身出溜着就重新躺回了床上。“明天去领证儿,到时候把证儿摔到我大妈她们面前……”后面的话含含糊糊已经听不大清,大抵是一些没什么价值的软绵绵的狠话。

陶源就着灯光又看了一会儿宋飞澜的睡颜,才关上灯带上门走了出去。

十七岁的宋飞澜宛如智障,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陶源不愿说缘由,他便真也不再问,万一有什么杀父夺母之仇,或者谋夺财产之心,宋飞澜这只弱智小肥羊可是一抓一个准儿,别人都不用哄,他就自己剥光洗净乖乖跳坑儿里了。

陶源一边含着笑,一边在心里想,这么单纯善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之前好不容易被理智建立起的诸如好吃懒做、胆小懦弱的形象,转瞬崩塌,摇身一变成了大智若愚、与世无争、赤子之心、娇憨可爱……等等数不清的优点,估计连宋飞澜的亲妈也数不出他这么多好。

当夜陶源睡得晚,翌日却因为心里挂着喜事起得极早,专门到楼下去买了宋飞澜爱吃的卤煮,一边在心里抱怨宋飞澜口重,一边哼着小曲儿把早点拎上楼。

宋总因为头天晚上被他薅起来,又有些赖床,八点钟因为尿急醒了一次,看了眼表,怕陶源又骂他好吃懒做连床也起不来,便坚持拖着沉重的躯壳起了,实则灵魂还蜷在床上昏迷。

陶源心情好,看他起来还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周末不用上班。”

宋飞澜一听他这样说,三只脚立刻换了前进的方向,拐了半个弯,赶紧说:“那我再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