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只碍于榜下捉婿的好时机已然过去,派去的冰人们又纷纷铩羽而归,姣姣们自诩矜持,唯有远远用火热目光看着,暗自猜测他与那几位老者的关系了。

恐怕是陆辞的家中长辈来了,那多半能为他婚事做主,何不再派冰人上门一试?

毕竟陆辞无论是才貌还是前程,都堪称完美无缺,这回一旦错过,就不知几十年后才能出个类似的人物了。

眼光颇高,这时还不愿屈就其他登科士人为婿,一心念着这位丰神俊秀、又前途无量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姣姣们,无一不是达官或巨贾出身。

在觉得自己尚有一争之力的情况下,她们还真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一梦中良人。

然而她们派出的第二批冰人,照样无功而返不说,还挨了听信陆辞‘明志’的剖白的李夫子一顿痛批。

在替爱徒处理了这么一桩小麻烦,又享受了整整数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夫子们也不愿在耽搁他的正事,而准备要打道回府了。

不过他们来时只得三个老人,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回去时就不一样了。

毕竟昨日一早,差遣的具体职务和任所就已经下达。其中朱说被派去南边的邕州凌云县做个主簿,滕宗谅的差使则在夷陵,偏偏柳七运气最好,竟被派去做熟悉的密州辖内一知县。

这么一来,柳七雇车走马上任时,不但能捎上易庶和钟元,还可与李夫子三人一道同行,可谓热热闹闹,让陆辞彻底放下了心。

柳七得此讯后,当场就笑出声来,简直有种翻身做主的快活。

接着几日,他皆是一派容光焕发,彻底扫去前几天被单单落下的颓唐。

他甚至都不那么受分离之苦的影响了,得意地沐浴在朱说和滕宗谅等人难掩羡慕的目光中,乐得成天在陆辞身边晃来晃去,仿佛在暗示什么。

陆辞明知柳七想说什么,偏不如他意,还故意蹙眉道:“柳兄为一方父母官,可得有些分寸,不能再行往常那些轻浮之举,尤其莫做些大修青楼歌馆的荒唐事来。”

“绝计不会!”柳七脸色一黑,愤愤道:“在摅羽眼中,愚兄竟是这般模样么?”

陆辞还没作答,朱说和滕宗谅就深以为然地点起头来了,差点没将柳七气得一个倒仰。

倒是陆辞看向笑嘻嘻地打趣柳七的滕宗谅时,目光有些微妙。

史上的柳永在好不容易做上一员小官,具体表现如何,陆辞当然已记不清楚了。

但据他推测,多半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不然早被记入词人生平,被后人大书特书。

而滕子京就不同了。

此人不论是被贬谪也好,大张旗鼓地重修某楼也好,事迹全被忠实地记载进了范仲淹的那篇作文之中,陆辞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而那座传说中的岳阳楼,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的的确确是座青楼。

当然,此青楼非彼青楼,尽管也作为文人骚客会面听曲的地方,却不见低俗的香艳,而多了文人的高雅。

但说到底,滕宗谅在某些方面,跟柳永几乎是半斤八两,此时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见柳七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陆辞挑挑眉,半开玩笑道:“柳兄去密州任职也好,我于乡中故友甚多,但凡你有出格之处,我即刻就能知晓了。”

柳七:“…………”

一句话将柳七打击得蔫了吧唧、神色恍惚后,陆辞又向最不放心的朱说叮咛几句。

邕州西南第一重镇,但离汴京实在是太远了,又因宋太组当初灭了南汉后,不知为何偷了个懒,并未继续南进,

便让多年来一直听令于中原政权的交趾,趁机独立了出去。

因邕州再往南去,多是深山老林,不利于进行管理,索性放任西原蛮、广源蛮和溪洞蛮人继续活跃其中。

陆辞虽记不清楚细节,但也大致知晓北宋是如何灭亡的。

正因如此,他对于大宋周边的各个势力的动向,自然很是敏感,也一向十分关注。

因西边战火一度很是频繁,他所得到的资料就也不少。

而相比之下,南边历来就颇为安静,他从商旅处探听道的内容,也极其含糊而有限。

但陆辞隐约觉得,以朝廷一昧将重兵压在西北战线,而忽略南边悄然崛起的交趾、大理国,以及被夹在三者中间的少数民族的做法,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出大问题来。

无奈他此时人微言轻,加上鞭长莫及,哪怕想做什么,也是痴人说梦。

还好他最为关心的朱说,只要等三年一过,任期一满,就会被调至别处,至少不用再在那埋了颗不知何时会炸的地雷的边陲待着了。

尽管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被分派到极南之地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去处,但对于跃跃欲试,想一展身手的朱说而言,倒算个不错的地方。

陆辞看他难得流露出高兴神色的模样,便将一些有泼冷水之嫌的话给咽了下去,而只在他肩上拍拍,郑重其事道:“记得每个月都给我写信来,若遇着难题了,也不妨与我说说,我能帮则帮。”

朱说用力颔首,面露憧憬地笑道:“邕州地处南端,美食风味定与北地大有不同,待我上任,拿着第一笔俸禄了,便立马给摅羽兄寄上一些。”

“……”陆辞:“不,我真的不是想说这个。”

然而朱说已兴致勃勃地计算起,等自己第一个月的俸禄发到后,要具体如何花用了。

陆辞破天荒地有了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索性也不说了。

等朱说具体到任,再看看情况如何吧。

临行前的这一晚,不论是惯来最粘陆辞的朱说和柳七,还是稍微远上一层的滕宗谅,都在入睡的时辰到来时,默契地抱着枕头,敲开了陆辞的房门。

陆辞心里也不舍与相处多年的这几位友人分开,便让下仆扛多了一张床来,两张床拼在一起。

这样一来,哪怕是四个大男人同时躺上去,也不算太过拥挤了。

陆辞吸取上回教训,坚决不挨着睡相差劲的柳七睡,朱说更是当仁不让地挡在了他与柳七之间。

柳七反复抗议无效,只有唉声叹气地挨着板着脸瞪他的朱说躺下,跟滕宗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