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1 / 2)

宠物天王 皆破 2388 字 9天前

郭冬岳和白姨相顾愕然,因为他们发现郭母是真的放松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刚才不一样了,脸色焕发出宁静平和的神采。

特别是郭冬岳,他一瞬间竟然生出造化弄人之感——他每次都是费劲口舌向她述说真相,对她和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反而不如张子安一句轻描淡写的谎言。

他在心中反复检讨,母亲每天中午都频繁看表,念叨着小冬岳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用一句无伤大雅的谎言来让她安心呢?

白姨也是如此,她每天照顾郭母,每天中午时郭母都焦躁不安,她起初还会说冬岳已经长大成人,有自己的工作,不用等他回来吃饭了,天长日久她就觉得烦了,渐渐采取无视的态度,或者随口敷衍两句。

“张老师,快请坐吧。”郭母殷勤地把张子安让进客厅,请他坐下。

张子安拿出当老师的派头,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张老师,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请问你是教哪一科的?”郭母陪着小心问道。

张子安说:“语文,而且我还是他的班主任。”

“啊?班主任不是刘老师吗?难道换人了?”郭母一愣。

“换人了。我是新任班主任,刘老师休产假去了。”

“休产假?”郭母又是一愣,“刘老师是男的啊!”

“……”张子安随机应变,“是男的,但是他老婆生孩子,他也陪着休产假去了……不谈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家孩子吧。”

郭冬岳冲白姨挥了挥手,请她先继续做饭,自己留在客厅里默默看着张子安与母亲谈话。此时的母亲看起来状态很好,精神集中,思维流畅,语言得体,对于张子安说的每句话都有正常人的反应,完全看不出是一位阿尔茨海默综合症的患者。

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很关心儿子在校期间的表现,这令她残存的正常脑细胞全速运转起来,就像一堆渐渐熄灭的篝火被突如其来的轻风重新唤醒了。与加速燃烧的篝火不同的是,脑细胞全速运转显然是对她有好处的。

张子安不清楚郭冬岳上中学期间是什么样子,不过真实情况如何根本无关紧要,他只是不着痕迹地尽量夸赞她记忆中的儿子,每一句话都令郭母眼角的皱纹像花朵般绽放。

有时候,阿尔茨海默综合症患者需要的并不是真相,因为真相很快就会被忘记,他们更需要的是关怀和开心。郭冬岳是个过于认真的人,他没有张子安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对于母亲的担心令他总是绷着一张脸,有时候连他都讨厌自己这张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母亲这次清醒的时间格外长,郭冬岳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放缓一下它的脚步,让这一刻驻留于此……如果坐她面前侃侃而谈的是他自己就更好了。

张子安话题一转,向郭母询问道:“我听说您家里养了两只鹦鹉,对吗?”

郭母的脸上浮出笑容,“是啊,我家的鹦鹉……我家的鹦鹉……我家的鹦鹉……”

她的思维突然断片了,就像是一个指针被卡住的钟表,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第258章 鸟类发烧友

郭母如同正常人的表现消失了,她再次成为阿尔茨海默综合症的患者,两种不同的思维在切换时卡壳,俗称断片。

张子安眉头深锁,不过他的反应向来很快,向郭东岳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把那对红面鹦鹉拎过来,同时提醒郭母道:“小紫和豌豆黄,对不对?”

郭母眼睛一亮,“对!小紫和豌豆黄!”她左顾右盼,目光在室内四处寻觅,双手拄着扶手想站起来,口中呢喃地说:“小紫和豌豆黄,你们怎么不叫了?”

张子安站起来,向前探出身体,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稍等一下,一会儿小紫和豌豆黄就来了。”

郭母抬头望着张子安,目光涣散又重新凝聚,然后温和地笑了笑,“请问你找谁?”

张子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闻言心中还是一沉。

他与郭母只是短暂交谈了一会儿,话题还是他临时瞎编的,即使如此,被忘掉也令他一阵阵的胸闷,很难想象郭冬岳日复一日被忘掉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是个鸟类发烧友,”他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听说你家的鹦鹉挺会说话,向你来取取经。”

“鸟类……发烧友?”郭母念叨着这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词。

“就是养鸟、玩鸟的。”张子安简单的解释道。

“哦……”郭母虽然礼貌地点点头,但却没有像刚才那样轻信于他。

张子安掏出手机,启动《宠物猎人》游戏,点开理查德的宠物栏让她看。

“您看,这是我养的非洲灰鹦鹉。”

郭母有老花眼,她将头向后仰,离屏幕稍远一些,眉头紧皱,却依然看不清。

张子安提醒道:“您的眼镜,挂在脖子上呢。”

郭母半张着嘴啊了一声,下意识地低下头,动作呆滞而僵硬。她看到用细绳拴住镜腿的老花镜果然挂在脖子上,又是一愣,之后便露出安心的笑容,捏着镜腿端端正正地戴上眼镜。

手机屏幕在她的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哟,真的是灰鹦鹉啊。”她带着几分惊喜和几分意外,对张子安多了一些信任,“年轻人喜欢养鸟的真不多见。”

张子安把手机收回去,笑道:“现在养鸟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

在她记忆中的那个时代,喜欢养鸟的以中老年人为主,但是现在很多年轻人也喜欢养鸟,虽说数量终归比不过猫和狗就是了。

郭冬岳拎着鸟笼在客厅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张子安的话告一段落他才进来,心里对张子安又是佩服又是好笑,真亏他能在不同的身份之间快速切换,居然不露马脚。

郭母注意到他进来,眼神在他的脸上打了几转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话语却哽在嗓子里出不来。焦躁、彷徨、苦闷的神情交替占据着她的脸,就像随时可能嚎啕大哭一样,连张子安这个旁观者不忍心看下去了。

好在两只红面鹦鹉适时地叫起来,把郭母的注意力牵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