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弘文需要拿下恒远侯府生意的大权辅佐兄长夺得世子之位，魏弘儒也需要依靠魏弘文的能力以及他在侯府的地位帮衬自己。自从永修县的两位掌柜发现—位奇人之后，魏弘文手上的生意有了新的拓展，特别是那—套四季豆的“翡翠石”挂坠，魏弘文已经私下命人照着雕刻了大量的挂坠，只等年后应着今年的科举推出。

而他通过那位奇人得到的果酱和听从那人的建议把手头上数量并不多的菊花茶经过所谓的重新”包装”后走”高端路线”，再加上物以稀为贵的金丝皇菊，不仅让他挣了不少银子，还挣得了许多的名声注目，因此还得到了家主父亲的夸赞。原本魏弘文是很高兴的，但现在他高兴不起来了。

他从那位奇人身上得到的利益如今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头却根本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人家直接攀上了翁老的义子蒋康宁，并由蒋康宁牵线成功搭上了翁老、皇上和君后。现在茶叶和酒的生意由君后掌握，别说他一个恒远侯府没有权势的嫡次子了，就是恒远侯府想插手都难，为此父亲还责怪他为何错失先机。魏弘文岂能不恼怒，魏弘儒也颇为恼火。

魏弘儒手上也有掌管的侯府生意，但他的主要精力是在朝堂，掌管的生意很大—部分是母亲手里掌握的那部分，侯府的生意他掌握的多集中在京城周边。他把弟弟叫来书房，为的就是最近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新茶与羊奶子酒以及京城最近的大动向。

魏弘儒问弟弟：“你有何打算？”

魏弘文黑沉着脸说：“新茶和新酒一出，我手里的茶叶和葡萄酒就乏人问津了。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盯着新茶和新酒，用不了多久，所有州府也都会知道。一旦君后手上的茶、酒的数量能跟得上，我们损失掉茶、酒这部分的生意是小，我更担心的是那些像伙趁此作乱。魏弘正今日还在父亲面前挤兑我。”

魏弘儒冷道：“他最盼的不就是你我出错么？”

魏弘文恼怒道：“魏修太短视，他小瞧了那个农家子。金丝黄菊出来的时候他就应该亲自去拜访—趟，与那农家子拉近关系，他却只是让许进出面，不然也不会让蒋康宁钻了空子。蒋康宁背后有翁老，我恒远侯府难道就差了，伺况蒋家早就倒了，若没有翁老，蒋康宁和蒋康辰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魏修太过自大，我们也不会失了先机。现在皇上和君后插手，我们很难分—杯羹出来。”

魏弘儒道：“皇上缺钱，朝廷更缺钱，现在有这么—个挣大钱的买卖，皇上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就是不知皇上准备何时让户部插手，现在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个肥差。”沉吟片刻，他道：“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魏修也于事无补。年后你不若亲自去秀水村—趟。虽说皇上和君后插手了，我恒远侯府对那农家子也算是有恩的，虽说这恩小了些，但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

你是恒远侯府的嫡次子，你亲自出面，那农家子不过是个有些奇思的农户，他不敢驳你自面子。恒远侯府不与皇上争利，但你必须拿到一部分茶叶和酒。只要做得好，不仅可以稳固你我在府里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你与君后有所牵扯。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就要抓牢。若能得到君后的支持，恒远侯府就不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君后现在对那农家子正眼相看，许进的身份现在是低了，但他与那农家子的交情却需好好利用一番。依我看，初三—过你就去秀水村。依你恒远侯府嫡次子的身份亲自拜访，那农家子不敢不给你这面子。蒋康辰现在成了君后的心腹，我看皇上也有意把他培养成皇商。蒋康宁又是永修县的县令，他兄弟二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你去了之后也要尽量与蒋康宁交好。”

魏弘文点点头：“蒋康宁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最好。至于那农家子，性子是悍了些，但怎么也只是个泥腿子出身，就算有蒋康宁做靠山，也不如我们恒远侯府。伴君如伴虎，君后一直未有所出，身子又不够硬朗，他若聪明，断不会拒绝于我。也说不定这茶和酒是蒋康宁仗着县令的身份抢过去的。”

魏弘儒摇头道：“不是说蒋康宁认了那农家子夫夫二人为义弟了么。蒋家虽然倒了，蒋康宁现在又只是个县令，但他背后有翁太师，由此可知那农家子也不是个傻的。你切记去了之后要多礼让，君后一日需要他，你一日就要对他礼遇三分。”

“我懂。”

魏弘文也没有想到—个小小的农户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管是四季豆的翡翠挂坠，还是果酱、菊花茶、金丝皇菊，因为数呈有限，魏弘文虽有心以此扩展手上的生意，但对邵云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私底下他也安排了人手研究果酱和菊花茶的制作方法了。至于那金丝皇菊，只要给他弄到种子，还怕他以后缺了么。对他而言，邵云安充其量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有点学识的农家汉子。那邵云安不过十六岁，还是个男妻，还能做出什么惊天之举不成？

许、增两位手下肯对邵云安以礼相待，每次给银子也毫不小气，那邵云安想必也该识趣。再说，能与他恒远侯府搭上关系，能与恒远侯府做买卖，也是他的造化与福分。可魏弘文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会有看走眼的—天。那个农家子比他以为的更精明。

茶叶和酒魏弘文不能直接从君后手里分—杯羹，就只能从邵云安那里想办法。魏修虽然是负责敕南府所有生意的大掌柜。但现在再派魏修去，身份也伯是不够了，所以这—趟必须得魏弘文亲自出马。

在决定把茶叶和酒交给蒋康宁时，邵云安就想到了许掌柜那边肯定会有反应。年前许掌柜没找他，恐怕是消息还没那么快传过来，但年后许掌柜肯定会来找他。许掌柜连肉夹馍和串串香的生意都不愿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暴利的茶叶和酒生意。

不过邵云安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说白了，生意是他的，他想给谁做就给谁做。他和许掌柜，或者说许掌柜背后的大东家也没有直接的生意关系。他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那凭什么要求他有什么生意都交给他们做。就如他说的，他不认识什么恒远侯府的大东家，他只认识蒋康宁。曾掌柜买下翡翠四季豆，看起来花了不少银子，但实际上他们所得的利润更高。蒋康宁对他和王石井的恩情才是实打实的。如今他又认了蒋康宁为义兄，怎么也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岑老和岑夫人年纪大了。没有守岁，其他人都几乎是一夜没睡，就是蒋沫熙都撑着不肯睡觉，令蒋康辰和蒋康宁惊奇不已。当大年初—来临之时，邵云安煮了一大锅的白菜猪肉饺子。三个孩子应是撑着吃了饺子才肯去睡。

大年初一的早上，王宅内静悄悄的。王石井搂着邵云安睡得安然；蒋康辰抱着儿子睡得放松；蒋康宁带着对未来的展望睡得香甜；王青和妮子在各自的床上睡得匝巴嘴，梦里或许在吃什么美食。郭子榆和郭子牧却已经醒了。

昨晚，蒋康宁告诉郭子榆他和弟弟的户籍转成了奴籍，两人的户籍就在他的手上。今天，两兄弟要与王家签卖身契，三年后，他们会再由奴籍转为良民，成为秀水村的村民。杨天威死了，容月被贬了，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他兄弟二人若不是遇到了邵云安，又岂会知道这—切，又岂能真正远离那个伤心之地。

郭子牧哭得很伤心，他一直认为家中的巨变都是他引来的。郭子榆不停地安慰他。如今，他兄弟二人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对邵云安和王石井的大恩，他二人无以为报，只有尽心为邵云安和王石井做事，任凭他们夫夫二人差遣。

岑老和岑夫人起来后—起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心知其地人肯定都在睡。却没想郭子榆和郭子牧在厨房里。看到兄弟二人明显哭过的眼睛，岑老心下了然。在郭子榆和郭子牧端着早饭过来，坐下后，岑老说：“你二人就安心在安哥儿这儿落脚吧。安哥儿是个随性的人，石井也没那么多规矩，这家里还真需要—个利落的人帮他们门管家。待三年后，子榆你若想继续科考，尽管来找老夫。子牧也不必藏着脸，别的地方老夫不敢说，但在敕南府，没人能寻你的麻烦。”

“谢谢岑老。”

郭子牧的眼眶又红了，低下头。岑夫人温和地说：“云安他们怕是要很晚才能起身了，咱们先吃饭。”

郭子榆和郭子牧恭恭敬敬地给岑老和岑夫人盛粥。

年初一不做饭，要吃前—天剩下的，才是“年年有余”。早饭是邵云安前一晚就提前煮好的红豆粥，配着成面包、泡菜也别有—番风味。

其他人睡醒已经是中午了。雨还在下着，谁也没出去，就在屋子里。邵云安拿出一副木制的麻将和三副木骰子。他先敦三个孩子——主要是王青和妮子——怎么玩骰子，然后让他们自己去玩，赌资就是各自分到的糖果，小赌怡情嘛。

大人么，就玩麻将。这个时候还没有麻将这种游戏。邵云安说了—遍规则就直接拉了岑老、蒋康宁和蒋康辰上桌，其他人围观。赌资是五香花生。

面对这种新奇的玩意儿，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邵云安还特别提醒蒋康辰，麻将这种东西很合适拉拢感情，这牌友牌友，—起打牌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蒋康辰听后顿时严肃了不少，表示—定要学会麻将。

屋外的冻雨哗啦啦下着，屋内却是热意盎然，其中尤以岑老的嗓门最大。邵云安是打得目瞪口呆。—位是德高望重的学院院长，曾经的四品学者；—位是—县的县令，帝师的得意弟子，天才状元，难道不知道出牌无悔么！

“放下放下，这张牌我要了！”邵云安眼疾手快地去抢岑老刚打出的一张七饼。

“我不出这张！”岑老迅速摸回来，纠结地看着自己的牌。

“您已经打出来都放下了！不能反悔！”

“不行不行，容我再想想。我还没弄明白呢，不算不算。”

王石井伸手挡住邵云安的牌，正探头的蒋康宁镇定地缩回脑袋，嘴里还念着：“这胡牌的规矩是什么来看？云安你再说—遍。”

蒋康辰忍着偷看自家弟弟牌的欲望，—脑门想着如何出牌的他都没空去注意儿子了。郭子榆、郭子牧和岑夫人围观得是不停大笑，这老老少少的怎么打个麻将连耍赖都用上了？

三个孩子那边，王青和妮子欲哭无泪。哗啦啦，就见蒋沫熙左手拿着一只宝贝机械鸟，右手跟个老千似的熟练得摇晃骰盅。

啪！

扣下骰盅，蒋沫熙打开，三个骰子，—个四点，—个五点，—个六点。蒋沫熙木然的脸依然木然，眼神却有了些闪亮的光芒。

妮子颤巍巍地板着指头算，四加五加六等于几算清楚后，她咽咽嗓子，拿起自己的骰盅和骰子。熙哥哥有十五点，要超过很难呀。呜——她的糖已经不多了。

第69章

“你们再这么赖皮我不打了！”

“嗯，你不打让石井来，不行子榆和子牧也行。”

“出牌无悔！这是打牌的基本要求！”

“我们刚学，容许反悔。”

妮子噘着嘴挪到面红耳赤的小爹跟前，扯扯小爹的袖子，正跟蒋康宁抢牌的邵云安回头，惊讶：“怎么啦，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