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锦枭 落日蔷薇 2280 字 11天前

霍锦骁扯着魏东辞跑出祁望视线,停在人少的地方后才道:“说吧,你遇上什么棘手事?”

日光斜来,照出她满脸严肃。

他什么都瞒不过她。

“这里不方便说话。”魏东辞道。

“你跟我来。”她转身便走,领着他往自己的舱房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打招呼,又拿好奇的目光打量魏东辞。魏东辞泰然自若,一边走一边默默看霍锦骁的背影。他守了十几年的小姑娘长大了,不会再紧紧牵着的衣角跟在他背后,生怕他将她丢下了,错过的这四年时间,他穷尽一生都补不回来。

如此想着,酸楚顿起,他的笑便有了涩意,只是霍锦骁一转头,他又恢复如常。

“这是你房间?”他跟她穿过甬道,进了间舱房。

舱房比不上祁望那间,但比起她初上玄鹰号的屋子还是大上许多,只是光线不大好。她将马灯点上,关起舱门,这才回头与他坐到椅上,道:“快说,到底出了何事?你在北三省呆得好好的,忽然跑到沿海三省蹚什么浑水?还有,前年你为何要诛杀金蟒四煞?”

“打住!”魏东辞忙抬手阻止她,“你问题太多,一个个来。”

“快说!”霍锦骁催他。

“说来话长,你可知道石潭程家与清远山庄?”

霍锦骁点点头,江湖中事她还是略有耳闻的。魏东辞便将程家与清远山庄的纷争始末并程家中毒一事详细说了遍。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海上切断了勾鱼草的货源?那毒并非清远山庄的人所下,意在挑起两家之争?”霍锦骁沉吟片刻开口。

“只是我的猜测,但现在并非追究此事的时候,人命关天,解毒才是当务之急。”魏东辞头一偏,凑近她。

霍锦骁垂目想了想,起身道:“师兄可知道此草的模样?”

“自然知道。”他点头。

她便不说话,起身翻出笔墨纸砚摆到桌上,一边研墨,一边才开了口:“丹青妙手,画出来我看看。”

“劳烦你为我红袖添墨了。”魏东辞将衣袖微挽,提笔醮墨。

他的手白皙匀长,比女人的还漂亮,除了号脉拈针,也常执笔书画,墨青指玉,真叫一个赏心悦目。霍锦骁举起马灯替他照着,想起从前他教自己习字画画,她每次写过画过,都会蹭得满手墨,而他不管执笔再久,那手都是干干净净。她不服气,趁他搁笔之时故意把手上的墨蹭到他手背上,他从来没气过。

“好了。”魏东辞两三笔就将勾鱼草画出。

霍锦骁望去,他那画线条利落,不过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形态精髓,栩栩如生。

“这草……我知道哪里有。”她把灯放下。

魏东辞目光一亮:“在哪?”

“石潭港南面有几座无人荒岛群,来回约需五日时间。”霍锦骁将画取过又仔细辨认。

“可有具体位置?我寻船出海。”魏东辞便替她掌灯。

她摇头:“这趟来石潭港船队遇上些意外,无意间发现的。”

想了想她又道:“我记得航线,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支会祁爷一声。”

事实上,当时船队的船在那荒岛附近搁浅,她与祁望一起上的岛,祁望知道这事,但他刚才没说,想来心中有所顾虑。

“好,我等你消息。”魏东辞见她似有难言之意,便不再多问。

“师兄放心吧,一百多条人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草,你宽心。”霍锦骁心中有些歉然,便安慰他。

从小到大她都没瞒过他一件事,一别四年,她却有许多话不能再对他明言,她也知道,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必当看出她有所隐瞒,他不问,只是不愿她为难。

魏东辞擦了擦马灯上的一点污痕,并未回答她。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都无法将四年的距离剪去,隔山隔水隔心,怎么可能再与从前一样?即便言笑间仍旧情切,也不过只是儿时情分。

“看到你,我就宽心了。”他意有所指道。

霍锦骁却转了身。正事说完,她忽觉局促。在外头四周热闹,她与他忽然重逢,自然是欢喜相迎,坦荡以对,可到私下两人单独相处时,她便觉得不妥了。

“你等会,我有东西给你。”她岔开话题,很快俯到自己床下,费力从里头拖出一大一两口箱子。

“什么东西?”他蹲到她对面,帮她将箱子拖出。

霍锦骁坐到地上,将小箱子打开,从中取出包袱在床上打开,里头是叠得整齐的厚实毛皮,毛色纯白光亮,她将毛皮掀开,皮里还裹着别的东西。

“拿去。这是我去年远航一年搜集到的他国药录、医书,至于这套刮骨割肉的刀,是高贞国皇家医馆的专用品,还有这些古怪的西洋药……不知道对你有没帮助,都给你。”霍锦骁便将东西一件件塞给他。

魏东辞的目光便随着她的手愈发幽沉。

“这块毛皮是在漆琉岛买的,原想回石潭找间手艺好的铺子给你做身大氅,既然遇上了你,索性就给你吧,我也不知道你如今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最后,霍锦骁才将毛皮推向他。

出海一年,每到一处,但凡看到他喜好的东西,她就要买下。

便没了男女情分,他也仍是她师兄,而这一重关系,哪怕全云谷亦或是全天下人都背弃他魏东辞,她也不会放手。

“小梨儿……”魏东辞心绪忽乱。

霍锦骁只将脸一侧,淡道:“师兄,我不是单给你一个人。这箱是给云谷的各位长辈和师兄弟们买的,我本想这趟回来找人送去云谷,如今便一道交托你,烦劳你替我送回云谷。里面的礼物,我都已贴好名姓。”

她说着将大箱子打开,里面果然装满东西。

“小梨儿,我是‘咚糍’。”魏东辞摩挲着皮毛,只觉暖得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