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关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本想说话一张口却先打了个喷嚏,只好拿袖子抹了把脸。
他的脸愈发脏污了,方全都看不下去,心说:蒙卿是从哪儿捡回这么一个野小子的?
几人沿着河岸一路朝下游找去,迟关双腿走得发麻发酸,柔嫩的脚心被草鞋磨破出了血,又被泥污包裹,又痛又痒几乎要让人发疯。
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刚蹲下身来,就听前面有人喊起了什么;他脑袋发晕,才想起来自己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耳边俱是阵阵嗡鸣声,方全蹲下身想扶他,男人的嘴巴在眼前一张一合,他却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是蒙卿!”
“蒙卿没事!”
“阿牛也找到了!”
蒙卿背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从河岸边走过来,男人身上湿漉漉的,发尖滴着水,水珠沿着硬朗的轮廓蜿蜒而下,他浑身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气质,让人远远看见他就觉得踏实起来。
“你们怎么也找来了?不是说好兵分两路?”蒙卿将少年放下来,接过旁人手里的帕子擦了把脸,他将落到眼前的黑发随意地往后一抹,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火光下染成好看的橘色,“这小子想下河摸鱼,沿着河岸一路走到下游,走不动了就在岸边睡了一觉,我去的时候他刚要往回走,脚下一滑就摔进河里去了,幸亏我去得及时。”
蒙卿打了小子脑袋一下:“一觉醒来浑身都是包,这下可好,有得你受的。”
十岁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人群后头,方全背着昏过去的迟关走了过来:“蒙卿你没事?我们听说你掉进河里被冲走了。”
蒙卿:“???”
蒙卿看到对方身上背着的人,起先没认出来,几秒后才认出了自己的衣服。
“???迟关???”
“他下山来找我们,说你不见了,被河水冲走了,”方全道,“跟着我们找了一路,刚才突然就昏过去了。”
蒙卿一愣,随后众人就听一声巨响的“咕噜”声。
众人:“……”
十岁的少年阿牛诧异道:“比阿爸的肚子叫得还响!”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方全也失笑:“看来是又累又饿才昏过去的。”
蒙卿也是忍俊不禁,伸手将迟关接过来背上,又低头看阿牛:“能自己走吗?不行就让你阿全哥背你。”
“我可以的!”小小的少年鼓起腮帮子,“我才没有那么弱!”
蒙卿背着迟关往回走,手指摸到对方满是泥巴的腿和手,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迟关虽然没对他说起过家事,但从平日的言行就能看出其人出生必定不凡,也定然没受过什么委屈,还有点洁癖,此番弄成这幅样子,估计又要哭哭啼啼了。
迟关伏在蒙卿宽厚的背上流口水,嘴里咕哝:“呆熊……”
蒙卿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