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枕在左手上,侧靠着,睡梦中眉头也皱着。
叶媚很担心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老是这样皱着眉,会不会出现川字纹。
睡着的少年眉如远山,眼睫如鸦羽,原本还清润的脸颊有丝消瘦,倒是显得比之前更加轮廓分明,鼻尖高挺,唇型刚好,确实少有的胭脂红,肤色较以前黑了点,浅浅的蜜色。
黑发垂肩,手指细长。
睫羽轻颤,叶媚知道,这眼睫之下藏着的眼睛里装着万千星辰,璀璨至极。
睫羽又颤动了一下。
叶媚突然回过神,眼珠子错开,四处看了看。
果然,片刻之后刚刚还睡着的苏宴醒了。
若不是受了伤,叶媚很想拍拍胸口。
偷看不尴尬,被抓住了就尴尬了。
幸好,幸好,她是个小机灵。
“表妹,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叶媚呵呵的笑了两声。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嘈杂声中夹杂着呼喝声,以及胡大夫惊惧的声音。
苏宴蹙眉,还不等他起身,就有一群人闯进了内屋。
“你就是苏宴?”
一声粗沉的问话声从苏宴身后传了过来,苏宴转头。
带头的是个身着官服,头戴乌沙的官员,身后跟着柴爷以及一群官差。
那官服上绣的是云雁图案的样式,想来问话的是崖州的知府了。
苏宴点头起身,朝着何知府微微一拜。
“草民正是苏宴。”
那知府轻笑,朝后摆手。
“来呀,拿下。”
苏宴狭长的眼眸微动,没有反抗任由这官差过来拿他。
叶媚心急,挣扎着要坐起来,何知府看了她一眼。
“把她也给拿下。”
苏宴听到这话突然猛地挣开官兵的钳制,拦在叶媚前面。
“大人,表妹现在受伤,实在不宜移动。”
何知府才不管这么多:“苏宴,你们本就是戴罪之身,竟然敢私自潜逃,本官只是按例捉你回去,放心每人打三十大板就好了。”
苏宴面色发白,强撑着依旧拦在叶媚面前。
“大人,表妹户籍并不在永宁侯府,如今也并不在崖州军户,按例不算私自潜逃。”
跟来的师爷忙凑到何知府面前回话。
“大人,这小姑娘的户籍确实不在崖州。”
何知府哦了一声,唇角挑起,冷笑起来。
“那也行,把他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苏宴松了一口气,不再阻拦,任由官差把他带走。
临走前将叶媚托付给胡皎皎照看。
“等我这边事了,苏某就会来接表妹的。”
胡大夫被官府 这么一吓,也不敢再收留叶媚,但胡皎皎哭闹着就是要留下叶媚。
“我已经答应苏公子了,女儿不能失信于人。”
胡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拿女儿没有办法。
叶媚在胡大夫这里待了整整三日,等到伤口结痂了,才等来叶氏和苏霜一起来接自己。
因为叶媚身上有伤,叶氏雇了辆牛车来接自己。
叶媚坐在牛车上颠簸,一直出了崖州城往郊外山林偏僻的地方去。
“表哥呢?”
苏宴那日说要来接自己的。
提到苏宴叶氏就开始掉眼泪,苏霜大眼里也起了雾气。
“大哥那日被知府的人捉了去,打了三十大板,那群人故意打得重,大哥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叶媚蹙眉。
“找大夫看了吗?”
苏霜摇头。
“所有的大夫知道是知府打的都不肯来看,再加上我们又是军户,身份比平民还不如,没人敢沾染。”
“那胡大夫呢”
“母亲刚刚去的时候就问过胡大夫了,胡大夫不来,但是胡小姐给了我这个。”
叶媚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过来看,是创伤膏,以及几副药。
“幸好村里的牛大叔会识得一些草药,拿了点给大哥先敷着了。”
牛大叔?
这些人是诚心要整永宁侯府的人。
叶媚坐在牛车上晃荡,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的一处村落。
叶氏给了几枚铜钱给了赶车大汉,带着叶媚往里走,村里的路泥泞不堪。
等她们几个走到的时候,脚上原本就破旧的鞋子基本上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然而当叶媚走到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整个人都呆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整个屋子用树木搭建而成,树木也是年数久了,到处到破败不堪,屋顶只是用茅草草草的堆在上面,斗大的窟窿只怕是下起雨来没有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屋面用纸糊着,也是四处漏风,外面的围墙用泥砖随意的堆积起来,这里一个缺,那里一个口。
走进去,里面有两间屋子,灶房,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桌子和摇摇晃晃的床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地方,就是她以前见过的猪圈,牛栏应该都比这个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