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让徐九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家也是种地的,他比谁都知道农民对于土地作物的依赖和感情。
那毕竟是他们未来一年的口粮啊,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希望。
而这些东西,现在统统都被一场大水冲的付之东流了。
“于大人,既然洪水已经过去,为什么不派人来挽救这些田地?”
“嘿,大人,卑职冤枉啊。”于郡守皱着眉头跟他说:“洪水一过卑职就连忙加派人手修建、稳固河堤了,卑职手下哪有那么多人手来修整田地?而且别说这洪水防不防得住、田地会不会再被冲垮都很难说,就是已经过了再播种的时节,今年这片地的收成肯定是没有了。”
“……”徐九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一凉。
世界是虚拟的世界,可人的感情却再真实不过,做不了假。
他看着那些望着土地或唉声叹气或无助啜泣之人,想不动容都不行。
“那咱们去前面看看。”徐九喉头微动,知道自己在这停留也没有用,他一指前面的堤坝,宝石要去那里看看。
“好,大人请。”于大人说着,便率先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于大人已经年近五十,可步伐依旧平稳,走这种路比自己要轻松多了,看起来应该是经常来这河畔附近巡视。
之前徐九还对他一来就给自己安排酒席的事感到不满,那些贪官污吏外出寻访收受贿赂的事他小时候就在戏台上听得多了,外加上对方一开始似乎并不想让他来巡视,就致使他一开始觉得这于大人也是那种人,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多了。
徐九跟着于郡守向前走,他们这行人有两个侍卫跟着,又有郡守于大人和几个县官在,自然引起了旁边一些百姓的注意。
都说京城派官儿来管他们这事儿了,今天抵达南陵。老百姓本来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派人来过,那些官儿来看了也就看了,带着被层层盘剥过了的赈灾粮食,结果屁事都解决不了,到最后剩下的、继续受灾的还是他们这些穷苦百姓。
但没想到这次京里派来的官儿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
——他们还没见过哪个大人一到南陵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河堤大坝的。
而且看那大人摔了一跤却一点儿官架子都没有地连忙爬起,满身裹着泥还坚持巡视……
老百姓对京官已经麻木了,也分辨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坏,他们只是看,也只是单纯看这新来的大人身材瘦弱,满脸污迹的样子逗乐有趣,所以沿途都有人不住好奇张望。
徐九却顾不了百姓怎么看他,他也不怕人看。倒是一个县官觉得附近看热闹的人有点儿多,担心会有暴民突然暴起,伤害了总督大人。
“暴民?”徐九问。
“最近县里附近打人、抢砸物件的暴民比较多,大人还是小心点微妙。”那县官答。
“启禀大人。”于大人看了那县官一眼,又向徐九说道:“郡里连绵受灾,百姓苦不堪言,衣食没有着落才会暴起暴动,还望大人见谅。”
徐九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想自己怪罪这些暴动的百姓。他摆摆手说,颇为赞同于郡守的话,点头道:“要是家家户户安居乐业,谁会去想当暴民和土匪啊,这点本官明白。”
“大人……”于郡守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白面书生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徐九说:“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里的灾患解决了,大家伙儿生活有了保障,本地治安自然就会好转。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是,大人。”
钦差大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是埋头向前一通闷走。等到了堤坝上的时候,于大人向徐九介绍道:“现在还没有到汛期,等真到了汛期那水只会越来越猛烈,到时候别说是田地了,就是我这郡里上上下下的人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