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分外肯定,皇帝也没有否认:“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那我也便问了,当年,是谁派人,推了我的儿子下水?那么冷的天,他那么大的小儿,在半结了冰的池塘里一泡,捞起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完全青紫了。”
皇帝说不出话来:“那是在你们向家,朕怎么……”
“你敢说,那人不是你派去的!”
对上她清亮而又强势的目光,皇帝沉默了:“当年向家势大,朝堂上已经难以平衡……”
向容忽然笑了,边笑边流下两行泪来:“所以我的孩子便是这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乔让先,你当年说爱我,转眼就娶了苏家的女儿,还逼我入宫为贵妃,不过就是给你做妾罢了。你还是说爱我,然后转身就叫人把我的儿子推下了冬日结冰的池塘。他死了,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现在,你又要来要我女儿的性命!乔让先,你为什么不去死?还是我死了,你才肯饶过她?”
皇帝忽然紧紧抱住她,把头靠在她肩上:“不许你说这些!谁让你死!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她死,已经有谣言在说她是女儿身,我这才来见你的。”
向容的身子剧烈的颤了颤,脸上的泪冰冷刺骨,却远没有她的心冷,她推开皇帝,慢慢站了起来,露出一点惨淡的笑容来:“那便多谢陛下了,只希望川儿能活的长久些,不要太早去见她哥哥。”
皇帝被她这么一刺,脸色白了白,哪里还能待得下去,拂袖而去。
向容唇角微勾了勾,对侍女说:“我夏日里采的荷露取来,陛下最爱用荷露泡茶。”
……
乔平川心思颇重,回到王府以后,也一直闷在书房里,数日,都未曾出书房一步。
直到第三日傍晚,她终于等到了宫里来传旨的太监,圣旨里赐安乐王爷藩地,地处琼州,嘱她带着王妃,即日离京,无诏不得返。
乔平川的神色一直淡淡的,接过了圣旨,给了太监赏银,而后便静静坐下,一语不发。
从她那日从宫里回来,初凝便觉得不对,如今这圣旨就如最终的审判,虽然冰冷而残忍,但也让人暂时放松下来。
可这终究只是一时。
乔平川离京就藩,十三皇子年纪不够大,且没有母家力量之源,孤掌难鸣,向家早就背地里和二皇子有勾结,即使没了乔平川,他们也会站在二皇子身后,将他捧上位,也是一个合适的傀儡。
日后,一旦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就位,等着乔平川的,仍然只有死。
她唇间的笑意有些冷:“奴奴,是我拖累你了。”
初凝握住她的手:“谈什么拖累?能嫁给王爷,我何其有幸。”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轻车简从,悄悄的从西门驶了出去,皇帝站在城门之上眺望,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也不知是对是错了,不过她暂时远离了权力中心,对她而言,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身旁的小黄门在一旁轻声说:“陛下,贵妃娘娘在等您。”
皇帝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你说谁?”
小黄门指了指右侧:“贵妃娘娘已经在那边站了很久了。”
皇帝转首,看见向容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宫装,唇角扬起明媚的笑,眼睛也弯出一点好看的弧度来,心里一喜,她终归是原谅了自己,看在他让平川就藩的份上。
他大步向自己心爱的女人走去,在城门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就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欣喜的说:“容容,我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