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戏谑,倒还是挺轻松的,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宋清泽放下心来,冷静之后,她才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点不太合适,轻声解释:“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月考交了白卷,刚才可能……有点太激动了。”
初凝一怔:“你怎么交了白卷?”
宋清泽眸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开了自己宿舍的门进去。
片刻之后,初凝的手机响了,宋清泽给她发了微信:【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面对现实……刚才的行为比较无理,还请见谅。】
刚才的行为,指的是她当着许多人的面,抱住自己的行为,还是她不发一言,便转身走了的行为呢?
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再去问她是为什么吧。
身上的热汗被寒风一吹,已经冷了,带着点湿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她身上,让初凝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忙进了宿舍,洗澡换衣服。
刚刚考完试,宿舍里住的其他人都走了。初凝给徐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考完试,有点事耽搁了一下,今天太晚了,就住在学校里,明天再回家。
等她挂掉电话,才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每次敲三下,也不知道敲了多少次。
初凝穿着一件棉麻的长布裙下床,打开门一看,宋清泽站在门外。
过道里的风阴嗖嗖的,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碎花的小睡裙,双手紧紧揽在胸前,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也是抖的:“我……我的被子,不小心洒了水上去,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她身体一直在抖,连话也说不清楚,初凝忙拉她进来,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压抑不住,才从宋清泽的喉中逸了出来。
她在哭,很小声很小声的那种。
宋清泽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平日里在他人面前的冷漠淡然,此刻荡然无存。
她只要抬起头,看见初凝黑亮的眸子,看见她关切的神色,就止不住自己的泪。
坚硬的盔甲在这一瞬破灭,露出她柔软而又敏感的内心来。
初凝上前,轻轻的揽住她的肩,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茉莉花香味,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是不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难过?”
宋清泽抽泣着,半晌才平复下来:“没……我就是忽然意识到,在我父母的心里,我一点也不重要。可我以前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甚至以为,自己能够挽回自己破碎的家庭和濒临断裂的脆弱的家庭关系。如今看来,是我幼稚。”
初凝默了默:“你也不能说,你在你父母心里一点也不重要,这对他们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只是,你该意识到,你们彼此的人生是独立的,你无法干预他们的人生,尤其是他们私人的感情生活,他们也无法干预你的。”
宋清泽喃喃:“我们彼此的人生……是独立的?”
初凝嗯了一声,手指顺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慢慢往下滑:“是啊,所以以后,他们也不该干涉你,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血脉的联系是人际关系里最紧密的纽带,没有之一,可在那之前,你先是宋清泽,再是你父母的女儿,最后才是我的同桌,舒南一中的学生。”
宋清泽半闭上眸子:“我懂……是我太傻了,徐盈年……你为什么从来不喊我的名字?”
她们之间,半是熟悉,半是陌生,虽然一起做过作业,初凝还去过宋清泽的家,教她做了曲奇,可两人,都从来不会轻易喊对方的名字。
像是某种不约而同的默契,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很有意思。
宋清泽慢慢止住了泪,离她稍远一些,静静的看着她,又喊了一声:“徐盈年……”
“宋清泽。”
初凝看着她,唇瓣微启,声音如雪山春融:“宋清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