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芦叶枪,枪头细长如芦叶,精钢淬银而成,手握着系着一圈红缨。她身影矫健而俊美,长发只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轻薄的盔甲贴身,勾出了她腰际纤细的弧度来。
许晏宁目光一扫,看见了她刚才使唤着去叫赵涛熙过来领军棍的小卒,手中的长.枪未停:“他人呢?”
可怜那小卒,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迎着将军劲烈的枪风,结结巴巴的说:“赵将军说,他、他要死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小的像蚊子般嗡嗡,许晏宁一个转身,众人以为她是没听见,谁知道,下一秒,她长.枪往前一掷,正中数十米远处靶子的红心。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也纳闷了,这赵涛熙平日里为人谦逊又忠厚,今天怎么这么大胆,要不是他那天回来伤的太重,军棍怕是早就下去了。
真的是不要命了!
许晏宁松了松微酸的手腕,目光盯着自己的枪,逆着阳光眯了眯眼睛:“尚可。”
她转过身,对那小卒说:“既然他赵涛熙不来,那本将军去便是,来两个人,带上军棍,跟我去。”
众人:“……”
这是要把躺在床上的赵副将连着人带着床给打折啊!
许晏宁倒不管身边人如何看,他们也不管真的出言劝阻,她执军纪严苛,而赵涛熙一而再、再而三的触了她的逆鳞,她可不管此刻这人是躺在床上,还是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有人追了过来,唤她:“将军。”
许晏宁回头,冷若冰霜的脸颊之上回暖一些,对老将点点头:“忠叔。”
这来人正是她父亲定远侯生前的副将,虽早已上了年纪,但这次许晏宁出征,他还是执意跟了过来。
忠叔两鬓已然霜白,他为人一如他的名字般忠厚:“将军,你这般架势,怕是真的想把赵副将给打死吗?”
许晏宁皱皱眉,没说话。
忠叔看着她,心里面忽然一阵疼。他的妻儿战时早亡,等他解甲归田,家里面便只剩他光杆一个,他也没有再娶,也跟着住在了定远侯,也算是看着许晏宁长大的。
她肩上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如她这般年纪的姑娘,大多早已披上嫁衣,夫妻举案,而她,垂下的眼眸里,不知掩着多少沉沉的心事。
忠叔叹了一口气:“罢了,将军心意已定,我就不再多说,免得有倚老卖老之嫌,我多嘴一句,过刚易折啊……”
许晏宁没说话,对他点点头,转身,带着人继续走。
等她到了赵涛熙帐篷边上,还没掀帐篷,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仿佛是已经伤了心肺。
身旁的小卒喊了一句:“赵将军,将军过来了。”
帐篷里的咳嗽声忽然变小了些,似乎是被勉力压制住的:“请、请将军进来。”
许晏宁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些,掀帐进去,目光先一扫室内的摆设,全是灰蒙蒙的一片,老旧的要命,就连赵涛熙睡着的床板,也因为他此刻挣扎着坐起来,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边关苦寒,她以前听说过,赵涛熙是穷苦人家出身,很重义气,不管是谁伤重,他但凡看见了,都会把人背回来,绝对不会丢弃同伴。
想到此处,她脸上冷峻之意淡了一些,坐了下来,直视着赵涛熙,显然是想给他时间,看他怎么解释。
不过,半晌,赵涛熙也没说一句话,许晏宁眉头又微微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