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孙长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声泪俱下的哭诉刚有个动静,听到君兮松口,连忙应声,“好好好。三天后咱家带着车马来接您一起回洛阳。”
君兮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说什么守孝,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这个要求他偏偏又不能拒绝,毕竟她爹死了,逼着她嫁人已经够不可理喻了,原以为君兮会反抗到底,他这次来,武后派了不少大内高手乔装成随行太监跟来。原计划君兮若是抗旨不从便将她绑到洛阳,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
武后有令,能请则请。君兮接了旨,他反倒不敢拿她怎么样。近亲有丧,三年不行喜,如今君兮要求将三年守丧压缩为三天,孙长喜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盼着这三天过去后君兮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够了。
孙长喜拿君兮没办法,也安生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回孟府去等着君兮。
白日里,君兮便坐在坟前,和身前拢起的土包絮絮叨叨的说话。到了晚上,君兮便在坟前拢起火堆,也不睡下,就坐在那里,看看坟丘,望望远山,瞧瞧月亮。
君兮并不是一个人,在离她一里远的地方,每天都会有有三四个“迷路”的小太监陪着君兮。君兮看到了全当没看到。
时间一点一点的从指缝溜走,太阳升起,月亮落下。孙长喜没事的时候也会来看看,怕惹怒了君兮,也不敢走的近了。只远远的瞥一眼坟前那单薄的身影,再叹一口气。
第三日傍晚时,天色刚刚转黯,冷月如前两日一般来给君兮送饭。
“吃点东西吧。”冷月坐在一旁,打开食盒,递到君兮眼前。
君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食盒里,整整齐齐躺着一十四把形状各异的匕首。
这些匕首的图纸是君兮亲手画的,她拖延这三日,除了为宫澧争取时间,便是为了等这批匕首。
她的兵器掉的掉,丢的丢,已经没剩下几把了。如今马上要“嫁”进国公府,少不了打斗拼杀,没有趁手的兵器,怕是还没来得及找出真凶,她便丢了性命。
“我走了之后,帮我照看着点这里,我去去就回。”君兮一边将匕首穿戴到身上,一边低声道。
“去去就回?”冷月一怔,明显被君兮说糊涂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次走是奉旨出嫁?去去就回,那还回的来。冷月心中想着,嘴上却已应下。或许打心底里,他也希望君兮像以前跑出去一样,去去就回,归来,仍是走时的君兮。
“还有这个。”君兮穿戴好,冷月从腰上抽出一条小指粗的鞭子来递到君兮手里。
君兮接过,触手温腻湿滑,君兮一怔,“这是什么?”
“当年娄伯伯和机关大师刘叔通同时遇到了一只奇兽,二人合力将它打杀,抽了它的筋。人有两个,筋却只有一条,最后娄伯伯将筋让给了刘刘叔通,刘叔通出了名的不欠人情,可是那筋他又确实舍不得,所以便立誓为娄伯伯打造三套兵器为偿。”
“这就是那奇兽的筋?”君兮摸着上面的纹络,心下微惊。她只知道刘铁匠是个怪人,尽管打的一手好兵器,但是整天臭着一张脸,谁找他打兵器他都不打,只有他爹能用的动他。
爹曾和她说刘铁匠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拿了爹的东西,所以才会有求必应,如果以后她有需要,可以自己去找他。所以这次君兮才让冷月将图纸送了去,只是没想到爹口中的很厉害是这么个厉害,那个闷头打铁的师傅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刘叔通!那个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刘叔通!
“刘叔通跟了娄伯伯大半辈子,娄伯伯却只让他打了一套兵器,如今娄伯伯出了事,他的债再也还不清了,所以今天我去取货的时候,他把它一并给了我。刘铁匠说他欠的情已经还清了,把东西给我之后便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让我告诉你,要用它为娄伯伯报仇。”
“我知道了。”君兮手掌用力,豁然握紧筋鞭。
秋风劲劲,远处游离的小太监看着君兮的背影,抻踮着脚尖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奈何离得实在太远,脖子抻了老长也没听到一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