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之变(2 / 2)

“公主?你怎么在这?”君兮看到李令月惊讶道。

“君兮,沈拓出事了,你要救救他。”李令月见到君兮的面,咧着哭腔道。

“什么?”君兮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君兮将宫澧和李令月请进房里来,为他们分别倒了杯热茶,示意李令月慢慢说。

“本来我们是在画舫上对对子的,在快到子时的时候,河上的画舫都规避到了两侧去,我们也跟着到了一边去。然而大画舫迟迟不下水,沈拓显得有些焦虑。等了能有半个时辰,他说不想等了,想回去,就把我送去了我们白天去的那个茶馆,让我在那好好待着,他说他出去一下就回来。”

“之后我就一直在那里等着,可是一直等到丑时三刻,他还没回来,我问店家他去哪了,店家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来了一个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堆什么。店家和我说,沈拓有难,只有你能救他,就把我送到了这来。沈拓是我的救命恩人,君兮,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一连串的话,李令月一口气便全都说了下来,说完一把拉住君兮的手臂,央求道。

“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出了什么事了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救他?”君兮听李令月说这一大堆,只听出沈拓发现了异常提前把她安置妥当,自己出去后再没回来,可是他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都没提,她要怎么救?

“那些我都不知道啊。”李令月听君兮如此问,小脸一苦,“我就知道这么多,店家也没告诉我其他的啊。”

“在公主来之前,吕岩来过了。”静坐一旁的宫澧突然出声道。

“吕岩?他来做什么?”

吕岩是大理寺少卿,处理的都是各种棘手的案件。三公案之后吕岩上手了很多,很多事不需要经过宫澧也可以处理的很好,深更半夜吕岩过府定是有大事来禀。

因而听到吕岩二字,君兮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心底蓦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今夜,死了五个人。”宫澧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君兮搭着温热茶盏的指尖瞬间麻木冰凉,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慌感骤然增强,果然,又死了人了?

“死的人中有三名武师,一名女子,还有一个是突厥的使者团副使——孛尔赤。”宫澧继续道,声音略显低沉。

三名武师……大舫有对子武师各三。

难怪,难怪今夜大舫迟迟未曾下水,难怪今夜集市草草收尾,原来是画舫里出了人命。

“可是这和沈拓有什么关系?”君兮眉头微拧,她听得出宫澧话外的意思。

若这五人之死与沈拓无关,宫澧不会顺着李令月的话把这件事告诉她,然而既然他接了话头,就说明两件事是有关系的。

君兮目光锁在宫澧的脸上,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似的。

孛尔赤是番国使臣,然而沈拓不过是个普通的江湖浪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半点交集,沈拓怎么可能会被扯进这场凶杀中来?君兮想不通。

“因为案件涉及到了番国使臣,吕岩也去看了情况,他知道沈拓与本公有些交情,所以特地来禀。”宫澧解释道,“据吕岩说,是孛尔赤在大舫停靠在岸时摸了过去,想要进到舫中一睹其中神秘人的真容,被舫外守着的三名武师阻止,双方动了手。孛尔赤手下功夫不弱,又带了不少随从,武师不敌,被孛尔赤打死了,孛尔赤进舫去强迫了舫中女子,恰巧被赶来的沈拓撞见,沈拓怒而割下了他的首级。”

“不可能!”李令月听宫澧说沈拓杀了人,登时出声反对。

“沈拓怎么会杀人呢,他只是好奇大舫为何没有及时破水,出门看了一下情况而已,他说会回来的,不会杀人的……”越说到后面,李令月的声音越小。

她还清楚的记得在青黎山上,他怒而斩杀了整个寨子里的人,血流如注,头断如梗,他的眼睛都不曾眨了一下。见恶行凶,怒而打杀,这确实是沈拓能干出来的事。

沈拓性子狠厉,尤其见不得人恃强凌弱,君兮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有何证据?”君兮问道,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夜色正浓,即便真的是沈拓杀了人,没有证据一切也不过都是空谈而已。

“吕岩说孛尔赤的随从亲眼看到了沈拓行凶的过程,直指凶手就是沈拓。而且孛尔赤脖颈上的伤痕极深然而薄且细,非寻常兵刃可创。得知出了此事后,左相沈洵连夜进宫向陛下揭发他那个早已被驱逐出沈家家门的逆子沈拓岚影阁阁主的身份,曾令朝堂江湖闻风丧胆的墨服银扇现在成了一道有力的指认铁证。”宫澧将“早已被驱逐出沈家家门”几个字说的格外清晰,也格外的刺耳。

宦海沉浮地,最是薄情权臣家。

沈拓有难,身为人父的沈洵不仅不伸以援手,竟第一时间将关系脱开,并附带着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父子之情淡薄如此,真是让人心寒。

人证物证齐全,铁证如山,沈拓得此重罪,该何去何从?君兮隐有担忧,“那沈拓现在……”

“事发之后,他就失踪了,禁军已经封锁了全城,正在搜捕。”宫澧淡淡道,目光微沉。他的人和沈拓的人也在找,可是沈拓在舫边露了一面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难寻得半点踪迹。

“案子交给了哪里?”君兮面色低沉,开口问道。

“刑部。”

“为什么不是大理寺?”君兮问道,若事情真的如宫澧所说的那样,证据确凿,刘湛元根本无须审案,直接便可批捕沈拓。以刑部的工作效率,或许用不了明日,大街小巷便会张贴出沈拓的通缉画像了吧。

“虽然没有挑明,但你是娄家女儿的身份是众所周知的,你们曾有过婚约,当该避嫌。”

“我又不是大理寺的人。”君兮闻言黛眉蹙紧。

“你是我的人,而我是大理寺的人。”宫澧提杯近口,缓缓道,言外之意,你也算半个大理寺的人。

“那怎么办吗?”李令月咧着哭腔,拉着君兮的手。

“你说是茶馆店家让你来找我的,他人现在在哪儿?”君兮沉思片刻,霍然抬头看向李令月,目光凌厉如刀。李令月从未见过君兮如此样子,生生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