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尸万段(内含小剧场)(1 / 2)

含元殿中央广场。

三级玉阶之上,武后与李治于中央主位并排高座,身侧七国来使同列,回廊两侧坐着朝中三品以上文武众臣。

番邦七国战败来朝请和,不仅带了珍稀贡品,更带了各国能人异士前来。明里为切磋讨教,实则更是想借机看看大唐的国力究竟如何。

文武比试都已过大半,今日是武斗最后一场,大唐与高丽武士对决场。

只不过这场对决原是定于三日后进行的,至于为何突然提至了今天,胡尔克勒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即便不说众人心中也都明了几分,左不过就是怕他那个油尽灯枯的父王咽了气而已。

琉光灿瓦,金日盘盘,广场四围的栏杆上七国大旗五彩招招,迎风猎猎。

“唐皇陛下,我高句丽有集大能者一十三随团而来,渴求赐教,不知中土有何能人指教?”胡尔克勒笑看着李治,语气张扬带着一起挑衅意味。

李治闻言面色微沉,目光看向左首自然端庄的宫澧。

宫澧本是垂着睫毛的,闻声眼皮轻撩,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胡尔克勒,“我大唐没有所谓的能人,不过都是些布衣平民耳。”宫澧悠悠开口,唇角微扬,“还请王子殿下的能人手下留情才是。”

胡尔克勒见答话之人是宫澧,眸子闪了闪,怎么又是他?

前面大唐与其他六国的比试中,最开始对匈奴,西域和突厥的三场武比,大唐的人无不是以惨败告终。可是自第四场大唐压阵的人换成这位年轻的残废国公开始,局面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宫澧遣派的人,竟然三战三胜,将局面生生扭转为三比三平。宫澧虽然是个残废,但其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他前前后后已经遣派了三十余人出来,还有人可派?

现在使团比武一场的输赢与否全压在高句丽上,只有赢了才能有和大唐谈判的资本,这一场至关重要,他一定要赢。胡尔克勒心中暗道,面上却挤出一个会心的笑,“好说,好说。”

赫连峥散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胡尔克勒阴晴变幻的脸,嘴角一牵。

胡尔克勒过于自大,又太沉不住气。

他难道看不出来宫澧派的那些人身上都有极强内功?看不出来也对,除了西域,其他各国重练体,一身发达的肌肉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本钱。对于内功确实不通。

那些人明显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只不过西域的场早就比完了,宫澧没给他惹事,作为回报,他也就没多言语。毕竟闲来无事看他们吃吃瘪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而且他相信,宫澧已经知道了当年宫德的死与高句丽有关。以他的脾气,今日这一场,他会让高句丽输得很惨。

他几次三番阻止他,可他偏要与他唱反调,那就怪不得他了。

赫连峥左手捏着金樽托,提至嘴边,香醇美酒入口,散入五脏六腑。

难得如此顺心意,听风赏柳配美酒,关键还能看人挨揍,人生之乐妙也哉。

场上高丽的人已经上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丈十,头戴五彩珠,腰缠粗麻绳,脚蹬牛皮靴。一双眼睛有牛大,赤裸着上身,双臂肌肉紧绷爆起如铁臂。

赫连峥扭了扭身子,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嗯,有点意思。

不过胡尔克勒也太过心急了些,才上场第一个就用了杀手锏了。

场下这个人赫连峥认识,他是胡尔克勒身边的第一勇士——鲁奇。他是高丽的元老人物,辅佐了两代高丽王。当时七国使团刚刚出行时,他便跟在随团队伍里。

使团出使按理只有使臣可以有座驾,其他人一律骑马,但是他不同,他有单独的座驾,与胡尔克勒俨然平起平坐。而且他一天就要吃掉一头牛,胡尔克勒全权满足。

据说他一身肌骨硬功夫已练至炉火纯青之态,可只身穿墙而毫发无伤,刀砍斧劈而不裂。力大无穷,在高丽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来中原途中,据说夜晚驻扎时,鲜卑的一个下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直接就把那个人拍成了肉泥,只剩下颗矮了半边的头。

那个时候他已经到了洛阳,所以没有亲眼瞧见,不过从鲜卑人现在对此人的态度来看,此事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场下宫澧派的人也已经上场了,是个白衣人,没什么特别之处,手执双枪。

白衣人刚一上场,尚未站稳鲁奇就已发动攻击。

鲁奇身材高大,一拳轰出离好远都能听到拳风呼啸之声。白衣人一个翻身避开去,侧身递近鲁奇身边,腰椎用力上身一个飞旋,手中双枪舞动如风车砍向鲁奇。鲁奇侧对着白衣人,来不及避走,见状陡然横起手臂,硬接了这一记,枪划在他的手臂上如划铁石,竟无半点痕迹留下。

白衣人见状吃了一惊,当即抽身暴退。鲁奇却不愿让他走,一个移形换步竟已截断了白衣人的退路,右膝曲起直撞上白衣人肋下,白衣人身形顿止身子一侧,以腹部撞上袭来膝盖,大力撞击身子飞出丈远方止。

“哈哈哈~”胡尔克勒鼓掌大笑。

鲁奇一击得手,身形一闪已至白衣人身侧。

白衣人以腹部受创以替代肋骨断裂,实乃情急之举,口中一口血还未喷出却见鲁奇已经追至。白衣人倏地翻身滚起,一个灵跃跳离鲁奇的攻击范围。

方才以双枪攻击鲁奇时已附了内力,却仍伤他不得,说明他不仅练了肌骨,定也有深厚内力傍身。

不敌。

白衣人心中对敌我情况已然明了,目光向看台西北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坐着的是宫澧。

白衣人手中双枪已失,再向看台看了一眼之后,脚步陡然变换竟直奔鲁奇而去。鲁奇正朝这边过来,见状大手一招直接抓住白衣人肩头,手指收紧以有血透出,白衣人闷哼一声,一柄短刀递出。鲁奇丝毫不顾,右手高举直轰上白衣人天灵盖。

看台上赫连峥静静看着已经收尾的战斗,顺手扭下一粒奶葡萄扔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液在口腔溅开。好久没看到那个白花花的颜色了,有些想了呢。

“轰~”

就在鲁奇手掌拍下瞬间,一抹青影自台下飞速掠近,一掌对上鲁奇拍下手掌。

一声轰隆如闷雷乍响,一掌对上,鲁奇手臂一麻,身子向后退了三步方止。

对面一个青衣人飘飘落下,手中揽着方才被鲁奇抓在手中的白衣人。

白衣人肩头已经被殷红的血浸透,骨头估计碎了。白衣人捂着受伤肩臂从青衣人身旁退下场去。

“国公府末等下人——黎弓,请赐教。”青衣人对鲁奇行了个标准江湖礼。

从鲁奇手中抢人,正对一掌将其击退三步方止。赫连峥突然来了兴趣,正了正身细细打量着青年人。他穿了一身青衣,头吊乌冠勒抹额,面容冷峻如满月之色,薄唇轻抿,剑眉横立,看向鲁奇的目光……如看死人。

那张脸很陌生,并无出奇之处,顶多算是清秀。宫澧派上场的人普遍都长成那个样子,可这个人看上去却有几分的……似曾相识。

赫连峥不禁多看了两眼,身子突然一震,霍然转首看向对面坐着的宫澧,却见宫澧正悠闲的把玩着金樽玉盏,目光投在场下正看着下方对峙的两个人,目光清冷。

赫连峥微微摇摇头,默默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