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惨惨的月亮像失了神的眼睛高高的挂在天上,泛着青光,惨兮兮的月光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阴森的光罩,几颗若有若无的星子在深邃的天空中闪烁着,盛夏夜里竟然透着丝丝凉气。
君兮踏在青石铺的路上,朝着枯井的方向一步步走着。不同之前快速疾掠,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触动了那沉埋的记忆,把那立于尘封岁月里的回忆碰碎,顷刻间化为乌有。
枯井上盖了张大石板,君兮来到井侧,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君兮俯身扳住压在井上的石板,触手冰凉,凉的君兮心尖儿都颤了一颤。
石板盖在井上已有些年头了,井口与石板之间生了绿苔。又经累年风吹雨打,泥土填了缝隙。一心想掀开石板的君兮没注意到,那井口与石板间的缝隙中的泥土已有松动。
君兮提气运功,费了好大力才把石板搬开去。
挪开了石板,井口里有浓烈腐败气味传出,那黑洞洞的井口像一张朝天张着的大嘴。
君兮的目光在井边扫了扫,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但心跳却丝毫不减。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和她那段空白的记忆是有关的,可是……
想到字条上的第二行字,“侯府后院枯井寻”,君兮探头望了望黑洞洞的井底。
既已来到了这里,不看清楚又如何甘心,想到了便做。君兮摸了摸腰带正中一颗眼睛大的珠子,她素来喜洁净,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饰件,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君兮从地上拾了几颗石子攥在手里,将腰间银鞭解下,甩手鞭头缠上井侧巨石,右手紧扣鞭柄,一个纵身跃入井中。
井身狭窄,君兮手执鞭柄下坠,井已封了不知多少年,四面八方阴冷潮湿的气息压过来,让人喘不上来气。
向下坠落的过程,君兮两鬓碎发随风上扬,阴沉的气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这坠落过程君兮却觉得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她经常这么做。
身子向下坠了一会儿,身形便止住了,手中鞭子也已绷的紧了,君兮知道是鞭子不够长了。
她指尖轻动,把手中握着的石子转到指尖,两指间相并轻轻一弹,“铿”的一声是石子被弹落到井底传来的回声。
君兮霍然松手放开鞭柄,“噔”的一声惊起满地尘灰,她身子一个下蹲缓冲,双脚已踏上了结实的井底。
井深五丈有余,君兮心中已有数。井呈圆形,空间并不大,只大约挤得下四个人砥肩并足而立,勉强能容一个人转身不碰井壁。
君兮回身大致看了眼周遭情况,今夜的月亮不满,却很亮。君兮的鞭子为了增加杀伤力,当初在做的时候加了绞制银丝。所以长长的银鞭悬在井中,反着皎洁月光,君兮一个转身避开了光线反射的光路,在井底投下了一块亮斑,拇指大小,却照亮了井底尘土中一块玉牌。
玉牌上不曾蒙尘,像是新掉下的。
君兮俯下身去,拾起那块玉牌,玉牌触手微凉,君兮把它托在手心,借着玉珠月光的辉光细细瞧着它。视线沿着玉牌之上的每道勾纹游走,走向与脑海中的花纹相重叠,是那般熟悉。
这样的牌子,她已有两块。一块从小便戴在脖子上,那是她那三年空白光阴的见证。另一块,是宫澧给她的。宫澧说是从空心大师那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