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婆道:“这女人来无影去无踪,又轻易近不得身,若这几日突然反悔,一声不响走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老鸨笑道:“还劳钱妈妈想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直接告诉她王老爷已经制出了解药,按她的性子,一定马上去取。”
“那王老爷那边……”
“人拿着卖身契过去,人是他的了,若人要跑,也是从他府上跑走,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待梨胭下台,老鸨笑眯眯告诉她“好消息”,果不其然,梨胭转身就走。
梨胭一走,老鸨打开箱子,摸着冷浸浸的金子,笑得手抖脚抖:“发财了,发财了……”
钱老太婆也咬了一下,金子磕金牙,黄灿灿一嘴,她的棺材可以镶个金边了。
一刻钟后,王文翰激奋难抑,敲了敲老鸨的门。
老鸨心情极好,开门见是他,笑容柔和,蔼声问:“王相公可是要姑娘作陪?”
王文翰作一大揖:“春宵苦短,小生爱慕之心难抑,望妈妈早些送人来。”
老鸨笑眯眯:“那是那是,是老身疏忽了。桂香——”
王文翰眼睛一睁,连忙摆手:“非也非也!”从怀中取出一纸,“妈妈就别捉弄小生了……”
老鸨一看,大惊失色:“这是什么!”
王文翰又大大作了一个揖:“多谢妈妈成全!妈妈之恩,恩同再造,文翰铭感五内,必衔环以报!”
老鸨看到卖身契上钱老太婆和自己的姓名章,又看到十两银子把兰君卖给王文翰的字样,差点儿晕厥过去!这卖身契哪儿来的!
她惊慌怒极,出口讥讽道:“一个穷酸秀才,十两银子娶兰君,做什么癞□□美梦呢!”
王文翰一惊,大声道:“白纸黑字,盖章为据,妈妈是要反悔?”
王文翰不是唯一一个想找老鸨的,袖子里有卖身契的人,俱是蠢蠢欲动,众人听见喧哗,怕今夜有所变故,坏了自己好事,忙围了过来,欲做劝解。
哪曾想一围过来,众人一眼发现老鸨手中卖身契,大吃一惊,纷纷掏出相同的卖身契,呆住。
普通人有就罢了,朱大人、王护院、王主簿、李大人,等等,手中亦有。
朱大人当场怒发冲冠,道:“好你个凝香楼,要钱不要命,竟然做出如此无耻荒唐之事!滥写字契,两面三刀,若后人效仿,岂不买卖乱套,信用全无?!如此娼妇,恶劣至极,必杀鸡儆猴!”
老鸨腿一软,跪地哭嚎:“贱奴冤枉啊,大人!”
朱大人看了一眼钱老太婆,横眉竖目:“狼狈为奸,二人同罪!”
钱老太婆厥了过去。
这一边乱作一团,梨胭一无所知,她坐在轿子里,被稳稳当当送到王老爷后院后门。
管家借着月光查看卖身契,梨胭浅笑嫣然,宛如嫦娥下凡。
管家挥挥手:“进去吧。”下一瞬间,他倒了下去。身后的龟奴,直挺挺立住。
同一时间,梨胭心跳一窒,全身汗毛竖起,一种可怕的直觉使她立刻飞跃出去。
几乎是她跃起的瞬间,一枚闪着诡异蓝光的箭射中她之前站立的地方。随后,六箭齐发,直直朝梨胭射去。
梨胭来不及看是谁,或者是哪些人,箭的速度又快又狠,和她平日的训练完全不可比,只要她顿了一息,必死于非命。
她极速逃开,空中无数残影。身后,诡秘的人穷追不舍。
她暴露了吗?
梨胭惊疑不已。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怎么暴露的?
前后的距离越来越近,梨胭一边躲一边逃,不知道如何甩开他们。难道一直跑下去?
突然,空中传来鄢月的声音:“往山上逃,山上树多,绕开他们!”
梨胭朝最近的山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梨胭和鄢月在凝香楼某一房间碰头。
一见面,鄢月便道:“你的样子一定暴露了,今后若无必要,还是狐形示人罢。”她眉头一蹙,“会泽乃边陲小城,据国都千里之遥,怎么会有这么多天诛暗部的人?”
梨胭道:“我绝无在人前变幻,他们如何发现我的?”
鄢月也觉得不解:“是啊,这太奇怪了。”
两人俱是沉吟。
半晌,鄢月看着她道:“天诛暗部多人来此,事必有异,你身无鄢纹,又记忆全无,诡异蹊跷,这些人很可能是冲你而来,你……”她顿住了。
“如何?”
“情兽一族有一秘林,族人大都隐居于此,我十五年未曾回去,对族中近事不甚了解,你可以回去,那里或许有你的答案。”
“在哪儿?”
“沇国国都南出五十里,有一荒山,荒山绝壁之中,有一仅一人可通过的洞口,绕半里,随水而出,即是秘林。”
“为什么十五年没回去?”
鄢月一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她不欲多说,另道,“你没有鄢字是最大的保命符,化作狐狸,找一可庇护你的人,暂时隐藏下来,别轻举妄动。”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