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酉时前后,糜芜正站在窗前吃樱桃,就听咔嚓一声炸雷响,满耳朵顿时响起哗啦啦的雨声,跟着咣一声响,窗户被狂风吹开,豆大的雨点卷在风里,劈头盖脸洒了过来。

“小姐!”拾翠从外面跑进来,飞快地合上了窗,低声道,“老姨奶奶那边都办妥了。”

糜芜掸了掸衣袖上的水点子,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刻钟,门外一阵喧哗,院里伺候的小丫头紫苏飞跑到门外禀报:“小姐,李保家的求见,说老姨奶奶的屋顶被雨冲塌了!”

“锦衣、拾翠,你们跟我去看看。”糜芜随口吐出樱桃核,笑吟吟道,“这府里的房子,也太不中用了。”

她快步走出去时,神色早已严肃起来,李保家的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廊下,一看见她就放声大哭:“小姐,屋顶塌了,老姨奶奶被砸了!”

糜芜点头道:“我这就过去看望她老人家,不过李妈妈,这种大事我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得找能做主的人才行。”

李保家的来不及说话,掉头就往抚松院去了。

糜芜赶到后花园时,刘氏正坐在堂中,身上也是湿淋淋的,酱色的绸裙半卷着,露出里面白色的绢裤,只是半条裤子上全是泥土,也都湿透了。

“屋顶塌下来时我正好在底下,砸到了腿。”刘氏指指里间的卧室,就见屋顶塌下脸盆那么大的一块,大雨正从那里哗啦啦灌进来,整个屋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泡在水里的碎瓦土块。

是个狠的,她只交代把屋子弄得漏雨就行,刘氏竟然直接弄塌了房顶,还把自己也给砸了。

糜芜紧走几步,半蹲在刘氏身前细细检查,眼泪汪汪:“祖母,您伤得重不重?孙女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刘氏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深更半夜,到哪里去找大夫?”

“祖母先去孙女那里住吧,这屋子住不得了!”糜芜搀扶着刘氏起身,高声道,“拾翠,过来帮我扶一把!”

拾翠连忙扶住刘氏另一条胳膊,锦衣和紫苏一左一右撑了伞,忙忙乱乱地出了门,那雨下得越发急了,屋檐底下像瀑布一样,糜芜下意识地用身子遮住刘氏,大声道:“祖母小心些,你腿上有伤,淋不得雨。”

刘氏心绪复杂。这会儿该来的人都还没到,她没什么必要做戏,这个动作,显然是真心实意想替她遮雨。刘氏一边埋怨自己心软,一边凑到她耳朵边上,低声道:“没伤,我又不是傻子,做个样子哄他们,谁还真给弄伤了!”

糜芜差点没笑出声。

“祖庶母!”江绍冒着雨飞奔过来,“您没事吧?”

刘氏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崔恕: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就是见不到女主……

糜芜: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就是见不到男主……

第14章

顾梦初赶到倚香院时,江嘉林和张氏都已经到了,张氏一看见她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大嫂还肯来呀?我还以为今儿见不着大嫂的大驾了呢!”

顾梦初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倒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江嘉林接口说道:“不敢跟大嫂比,自个儿婆婆伤成这样,我们这些分了家的都来了,大嫂愣是不见踪影。”

“婆婆?”顾梦初冷冷一笑,道,“我婆婆二十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糜芜站在刘氏旁边,眼睁睁看着前一息还一脸隐忍的刘氏瞬间爆发,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滚:“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去的那么早,撇下你娘孤零零一个在世上,还要受那个不孝女人的折磨!”

糜芜连忙给她擦泪抚背,江绍急急地拉过顾梦初,低声劝道:“母亲,祖庶母受了伤,您先忍耐忍耐。”

顾梦初原本就不想来,再加上过来时淋了雨,又被江嘉林和张氏呛了几句,这会儿也是满肚子火,忍不住道:“你看看她那副撒泼的模样,这是大家子的体统吗?”

张氏最巴不得闹起来,跟着就道:“大嫂既然说起来体统,我也想跟大嫂论一论体统,有逼着一把年纪的长辈住破房子的体统吗?今儿得亏祖宗庇佑没出大事,要不然大嫂跟侄子都跑不了吃官司!”

顾梦初不顾江绍阻拦,大声辩解道:“那房子怎么破了?今年刚刚翻修过才让她住进去的,谁知道她怎么弄的鬼,好好的房子突然塌了!”

江嘉林便道:“不破大嫂怎么自己不去住?”

顾梦初冷冷说道:“长嫂住哪里不住哪里,还轮不到小叔子说话!”

江绍见闹得不成样子,忙道:“叔父婶娘,你们听听,外头是不是有声音?大概是请的大夫到了。”

话音未落,就听刘氏嚷了一声:“儿啊,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还活着做什么!”

众人急忙看时,就见刘氏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江绍大惊,正要去拦,糜芜比他更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刘氏跟前,刘氏这一头便撞在她身上,就听糜芜哎哟一声,人已经摔了出去,却还说道:“祖母,您没事吧?”

江绍早已冲过去扶起了糜芜,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事?”

张氏立刻插了一句:“瞧瞧,瞧瞧,堂堂侯夫人,还不如一个乡下丫头孝顺!”

顾梦初还没来得及还嘴,已经听见刘氏的声音:“二老爷,麻烦你给我写张状子,我要告官!”

顾梦初冷了脸,看着刘氏没说话,江嘉林立刻应了一声,眼睛看着顾梦初,得意洋洋向刘氏问道:“庶母要告谁?”

“平安伯江绍。”刘氏拍了拍裙上的灰,一瘸一拐走回去坐了,“我要告他不孝,虐待祖庶母!”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顾梦初尤其吃惊,她没想到,刘氏要告的,居然不是她而是江绍。

江绍刚刚降爵,前途未卜,若是再吃场不孝的官司……

顾梦初这下慌了。

糜芜被江绍扶着,慢慢站起身来。当初筹划的时候刘氏是想告顾梦初的,不过糜芜觉得,唯有告江绍,才能让顾梦初害怕。顾梦初敢这么对刘氏,自然是不怕她告的,毕竟刘氏只是庶婆婆,即便不敬,罪责也有限,但江绍不一样,江绍此时,绝不敢弄坏了名声,而顾梦初也绝不敢冒丢爵位的风险。

她看着江绍,低声道:“哥哥,我去劝祖母,你去劝太太。”

江绍叹口气,涩涩说道:“难为你了……是我无能,连家里这些事都处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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