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从她口中说出,无形中多了一层暧昧的意味,薛玉书眉心拧得更厉害,正要说什么,幼玉眉眼弯弯,先一步打断,“礼尚往来,四哥也叫我一声娇娇呀。”
下人还在看,幼玉浑然不管,杏眼弯弯,真像一只小狐狸。
薛玉说不过她,也不想在没意义的事上浪费口舌,沉吟道:“赵小姐与我住在一起,终究不妥,你的行李,下午可以全部搬进西屋。”
难怪天没亮外头在搬箱子,臭道士早就想打发她,这要是听从了他,往后再想勾引,那可就难了。当然不能同意,她眨眨眼,“夫君是嫌弃我了吗?”
她眼睛还没红,泪儿还没掉,薛玉书已经递来手帕,仿佛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赵小姐该明白,你我志向不同,这世做不成夫妻。”
幼玉本来想软磨硬泡,看到薛玉书铁了心,知道眼泪这招对男人没用,她立即收起泪珠儿,乖乖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幼玉是越挫越勇的性子,晚上不让一块睡,那就白天粘着他,谁知薛玉书白天更忙,大早上就去了炼丹房。
修道的人有的修房中术,有的修禁欲戒色,薛玉书走的是后路,但前头一场病,破了幼玉的身子,自己破了戒,一切从头来过,往往深夜才出来。
幼玉晚上再去寻他,下人又拦住她,说四爷已经睡了。
接连几天,幼玉吃了闭门羹,先不说扫兴,也看出来薛玉书存心要冷淡她。
甚至有一回,她早去了,无意听到炼丹房下人嘀咕,“四爷不喜欢四奶奶,为什么不休了她?”
“女子被休回娘家,是要遭人耻笑的,四爷心地好,不忍心见四奶奶遭人唾弃,况且府里还养不起一张嘴吗?”
“听说四奶奶是极缠人的性子,眉眼骚骚的,说不准哪天能勾得四爷心动,做名副其实的薛家四奶奶。”
“多想了,四爷要真看上早看上了,不会等到现在。”
春芝暗暗觑着主子,怕她难受,幼玉听了这话,却一点儿也不伤心,趁这几日打盹儿放松。
薛府的下人一向跟红顶白,擅使眼色,看四爷一次没来寻过四奶奶,四奶奶整天闷在屋里,暗地里嘀咕。
这事儿传到三奶奶耳朵里,听了就皱眉,四弟是多么正经的人,哪里要看一个狐狸精做派的女人,不喜欢是常事。
反倒是幼玉,既然进了薛家的门,就该收起这股妖劲儿,好好学着怎么做一个贤妇,拉拢住丈夫的心,这么懒惰可不行,要传出去,丢的是薛家脸面。
三奶奶对幼玉横看竖看,怎么都不顺眼,抽去案头一本《女诫》,让下人送到幼玉跟前,抄写一百遍。
正吩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挑帘进来,“何须这么麻烦。”
“爷今天不是与聚贤楼的掌柜议事,怎么回来了?”三奶奶看到丈夫回来,脸上露出惊喜,上回薛显离开后再没回来过,据说夜夜宿在花魁那里,三奶奶听了心头发酸,知道自己性子沉闷,惹了丈夫厌弃。
“事情议完了,也就回了。”外头风雪大,薛显进屋子来,丫环去解他身上的披风,刮刮雪抹子,“你也是小题大做,床头打交床尾和,送一些壮阳补药过去。要悄悄的,别让四弟知道。”
这话让屋里丫环们闹了个大红脸,暗暗憋着羞,三奶奶打发了出去,留下一个脱靴的丫环,她跪在薛显脚边,抬起他脚,脱了黑底靴。
两只小手柔软无骨,贴着他脚掌,薛显眼皮上落着雪花,摸了摸脖子,还没发话,三奶奶眼观鼻鼻观心,“爷冒着风雪回来,嗓子是干了,妾身去沏一盏茶。”
三奶奶转身去端茶,看不见背后发生的一切,薛显牵住丫环小手,声音柔和,也压得极低,“叫什么名儿?”
丫环流转着一双杏眼,“奴婢叫蕊儿。”
薛显唔了一声,手从她腕子上滑进去,像那女孩的手儿,忍不住揉了揉,“好名字。”
三奶奶捧茶过来,薛显已经松了丫环的手,看上去如常,那丫环脸儿却羞红,掩不住淫态。
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藏起一丝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