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家中谁不希望子弟各个出挑,瑞平郡王倒好,儿子不提携也就罢了,连他都压住了,将他就这么按在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上。
往后若是瑞平郡王盛宠不衰,他王凤宇岂不是要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做一辈子?!
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三年五年,他也等不得了!
他王凤宇怎么可能甘心停在这个小小的侍郎上面?
当年他以为瑞平郡王将是极大的助力,他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同瑞平郡王一家人打交道,可后来,他想十八般武艺都不如对那菱阳县主真的小意温柔,因而放下身段,伺候一个女人,时时刻刻都上心。
他果然成了,也是他自己争气,没两年就中了进士。
而瑞平郡王重得帝心,他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他真没想到,瑞平郡王还是格局太小,区区在圣上脸前成了红人,就吓得不敢乱动。
竟然堵住了他升迁的路!
王凤宇想到这些,心头堵得厉害。
他之前还在犹犹豫豫,如今看来没什么可犹豫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
瑞平郡王处,他不必再留了。
车窗外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
王凤宇在金陵的街头经过,竟然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年里。
那一年,他认识了一位姓曹的画匠,那画匠从师父处偷了钱来开铺子,过得一穷二白。
在此之前,他也一穷二白,甚至没个像样的名字,唤作王铁根。他找了个算命的,把名字改成了王凤宇。
改了名的王凤宇盯住了当地举人老爷家的小姐,借着那曹画匠的手,给那小姐画了五幅画像。
没过多久,他就入了那小姐的眼,然后又入了举人老爷的眼,眼看就要成了那家的女婿。
他这番变化可把那曹画匠给吓到了,问他是不是真要娶那举人老爷家的小姐。
他当时便笑了。
他说,“这老爷科举二十年也才是个举人,我娶个举人的女儿做什么?”
曹画匠不可思议,“举人的女儿你都不要?”
王凤宇告诉那曹画匠。
“我一穷二白起身,用了一番手段,就能娶到举人的女儿了。我若是踩着这举人的肩膀向上爬,你猜我能娶到什么样的女人?郡主也好,公主也罢,只要有手段,要什么女人都有。女人,不过是踏脚石而已。”
那曹画匠一听,整个人都被他引住了,也不再画画,跟着他学起了这其中的门道。
王凤宇着实教了他半年,半年之后王凤宇踩着那举人老爷的肩头去到了别的地方,便同曹画匠别了去。
如今回忆起来,当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郡主也好,公主也罢,只要有手段,要什么女人都有。女人不过是踏脚石而已。”
所以眼下,他能在一个县主身上止步?
... ...
王凤宇又请了宋远洲说话。
自从他在瑞平郡王面前过了明路之后,请宋远洲说话也不必顾忌,反倒是宋远洲不能不给他这个脸面。
这一次,王凤宇可就爽快多了。
如同见老朋友一般跟宋远洲招呼着。
“宋先生,悬仙亭的画我带来了,快快请你鉴赏一番!”
宋远洲一进门就被这般热情招呼了,甚是不适,但向桌案上一看,还真就是一副园林画。
那画上写着悬仙亭三个字,靠边有一排计家各代家主的印章。
宋远洲手中有五幅画,他怎么能不识得呢?
是真迹。
他这次看向了那画中园林,相比其他园林呈现块状或者圆形分布,这副悬仙亭却被条带状分割,虽然看似怪异,但是条带区域之间交叠融合得十分自然。
尤其条带分割的树木和长廊,葱郁交错,若是能步入其中,想必周遭景色宜人。
宋远洲看着这画,竟然还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宋远洲自是爱画,可王凤宇突然间的示好也令他警惕十足。
“王大人真是客气了,没想到在下竟有机会在王大人处看到这副悬仙亭的古画,实在幸哉。”
王凤宇笑了笑,“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想着这画我也看不懂,宋先生造园技艺在江南首屈一指,若能将这图上园林搬到眼前,这副悬仙亭的画,就赠给先生了。”
宋远洲看着那幅画,在心中暗暗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王凤宇,王凤宇眼中闪着似邀约一样的光。
宋远洲略一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