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卿是徐少爷的女朋友?”
我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夏雪痕,她正用吸管搅动着雪顶咖啡里的奶油和冰块。实在搞不懂,身为一个既可爱又呆萌的妹子,大冬天的竟然喝这么刺激的饮料。双手捧着热巧克力取暖的我不禁对此感到很是汗颜。
“颜卿卿会转到这所学校里,据说也是因为徐少爷的关系。”
夏雪痕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好像沾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的,倒映在那乌黑透亮的眼睛中,显得更是漂亮。
我自然很清楚她口中的那位徐少爷指的是谁,差不多也就是在一年前,那家伙突然从市中转到了我们学校,因为家境好再加上长得也还凑合,当时有段时间还成了名副其实“校红”。
徐少爷的父亲是一位高官高官,据说也是公安系统的,虽然问过姐姐,但姐姐每次对徐少爷的事总是不置可否地应付着,估计对于体制内的那些弯弯道道,她也不打算去多谈些什么。
仔细想想,颜卿卿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
夏雪痕咬着吸管,用一种很玄乎的语气说道,“那位徐少爷在同学间还是挺受欢迎的,老师也都很喜欢他,成绩好,人品也不错,还是学生会主席。”她说着,双眼也开始隐隐闪烁出近乎崇拜的光,“不得不说,是个很完美的人啊。”
我心里有些别扭地看着夏雪痕,我知道,我在吃醋,“因为老爸是当官的,人缘不好才怪呢!”
“不是哦!”夏雪痕摇了摇头,“徐少爷受欢迎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能模仿别人写字呢!”
“哈?!”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夏雪痕用力地朝我点了点头,“据说他只要随便看几个别人写的字,就能模仿出那个人所有的笔迹,而且几乎是一模一样,真是很厉害啊!”说着说着,我只觉得夏雪痕眼里的光更亮了。
“说到底都是歪门邪道而已!”我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巧克力特有的香味残存在我的舌尖,“因为感情矛盾,然后把女朋友杀了,怎么看都很合理!况且他还是个官二代。”
夏雪痕脸上掩上一层阴霾,她对于我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通过吸管吸了口杯子里奶油和咖啡的混合物,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她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不过……”夏雪痕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真的是徐少爷干的,恐怕就有点儿麻烦了。”她故意把声音压低,显然并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俩的对话。
“麻烦?”我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词汇,“有什么麻烦的。”
“你知道,徐少爷和颜卿卿为什么要转到三中来吗?”
这有关系吗?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摇了摇头。
夏雪痕把身前的杯子推到一边,坐直了身子,“一年前,市中出过事,这你应该知道吗?”
我只觉得有点儿发蒙,一年前的市中……出过事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夏雪痕揉了揉自己的脸,提醒似的说了几个字:“校园欺凌案。”
我明白了!我瞬间明白了夏雪痕指的究竟是那件事。
因为这件事情,直到今天还在影响着我们未成年人……
一年前,全国知名的超一流高中——荆溪市立第一中学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校园暴力事件。来自外校的几个女青年在放学前混进学校,然后抓住了市中里的一个低年级女生的衣服,拔光了她的衣服,横加**,还把整个施暴的过程给录了下来,传到了网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最后……那个被施暴的女孩,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造成了非常大的轰动,当时市中的很多校领导都因此受到牵连遭到了免职,也就是从那以后,金陵颁布了诏令,规定学校有权也有责阻止非校内人员进入学校。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是警察,要想进学校搜查如果不被允许同样是困难重重。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影响。
那些施暴者们虽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基本都只被判了很短时间的监禁,最长的也不过三年。这样的“过分宽容”量刑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并且最终导致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得到了一次大修正。
不过话说回来……
“这和颜卿卿还有那位徐少爷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很是不解地看着夏雪痕,实在是不太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提到这样一件已经完全淡化出公众视野的事件。
夏雪痕看着我,乌黑的眼睛因为甜品店内灯光的缘故显得更加明亮起来,“听我弟弟说。”
“等等?”我觉得有些发懵,“夏、夏雪痕!你还有弟弟啊?!”
夏雪痕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啊,和我一点儿都不像,不止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还成绩比我要好太多太多了,所以当年就考到市中去了。”
……我姐和我也一点儿都不像……
本想借这么一句话,但我却注意到夏雪痕的表情突然黯淡了许多,她低下头去,喝了口杯中的饮料并且往口腔里吸了一块冰块,“咔哧咔哧”地嚼着。
“怎么了?”我有些困惑地问道。
“嗯,没什么……我弟弟他身体不是太好,休学好长一段时间了。”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这个妹子。事实上,此刻的我满脑子都只是在想着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创造出了姐弟这样一重关系。
是上帝吗?
如果真的是上帝创造出了这么重关系,那他创造出这重关系的意义又何在?他又为什么要区分出那么多种千差万别,形态各异,而且截然不同的姐弟关系?
如果说“存在即合理”这个概念是正确的话,那我还真是想知道:我和我那冤家姐姐所构成的这么一对只有相杀,并无相爱的姐弟关系的合理性又在哪儿?
同样是姐姐,如果是我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一段时间的话,姐姐她和别人聊天时候肯定是不会露出像夏雪痕这样黯然感伤、令人可怜的表情的。我猜她肯定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然后用不屑一顾的语气把我当作茶前饭后的闲聊话题:我家那个笨蛋弟弟身体不好在家休学呢!连读书都不会读,真是可悲啊!
我捧着那已经开始慢慢变凉的热巧克力,望着眼前的夏雪痕,脑补着她照顾弟弟的画面。内心充满了羡慕和悲哀。看着她那愁眉不展的表情,我努力想着怎么来引开话题,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上面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之前的关于颜卿卿的话题还没讲完。
“对了,夏雪痕,你听你弟弟说什么了,刚才你话还没讲我就被我给打断了。”
“噢!是的。”她果然再次打起了了精神,坐直身子继续着刚才被我打断的话题,“我弟弟告诉我,当时录像的人是颜卿卿。”
一阵惊讶,但接下来的那句话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颜卿卿才是欺凌的主犯,而她欺负那个女孩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班之前组织春游爬山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脚给崴了,是徐少爷背那个女孩下的山。之后可能是因为对徐少爷的好感,也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谢谢徐少爷,那个女孩送了个小礼物给那位徐少爷。这才遭到颜卿卿的毒手。”夏雪痕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一点点发抖,我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神忽闪忽闪的,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或许在复述这一段事件真相的时候,夏雪痕也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我这么猜测着。
“单纯的因为吃醋,她就这么对那个女孩子?”
夏雪痕皱紧眉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打算端起自己的饮料,但也不只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还是因为刚才叙述的时候心情有点儿太激动了。她的手抖得非常的厉害,只好把杯子挪到身前,用吸管吸着杯子中的饮料。
“出了事情后,颜卿卿去找到了徐少爷,在徐少爷的暗中操作下,最后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反倒是那些从犯,一个个的都判了好多年。判的时间最短的,到今天应该也还没出来。”她继续低下头去,用力吸着杯子里的饮料,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杯里的饮料已经被喝光了一样,夏雪痕还一个劲地用力吸着,吸管发出“呼呼”的声响。
我内心突然闪过一种:这女的活该的想法。原本还对其存有的一丁点怜悯和同情,也在听完夏雪痕所说的一切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种女的,就算死了也是“报应轮回”啊。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抓紧掏出了手机,把刚才听到的一切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了一遍,迅速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意在微博内容前面加上了三个字:据传闻。
同时也在最后加上了一句我自己的态度:如果是真的,那么只能说她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天道的轮回。
在发出那句话之后后,我只觉得自己的内心畅快了许多。但一想到这臭女人,死了还要害我姐姐被冤枉,我内心对她的反感进一步加重了。
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不停出现别人的评论、点赞和转发的提示。
“你发什么了吗?”夏雪痕好奇地看了看我的手机。
我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就是把你跟我说的发微博了。”
夏雪痕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吧,你这也太危险了。”
“危险?”
“当然啦!你可别忘了那位徐少爷啊!”她的音量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太高了,赶忙低下身子,用尽可能低却又保证我能听得到的音量对我说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徐少爷知道了,你会很危险的。所以还是赶紧删了吧。”
“什么叫我会很危险?”我内心的叛逆心理被这句话给激发了出来,男人的尊严让我决不能在女孩子面前,特别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认怂。我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也完全不去在意周围桌子上的人朝我投来不满的目光,“这可是法治社会!没有谁能够一手遮天!不管他爸是什么职位,就算他爸是皇帝!”
当我在提到“皇帝”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甜品店都安静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音量和内容好像的确是有点儿太过头了。我赶紧装模作样地端起手中的热巧克力喝了两口,等周围重新响起交谈声后,我才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接着前面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就算他爸是皇帝,只要犯了法,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夏雪痕呆呆地望着我,水汪汪的眼睛深邃而澄澈,“我真佩服你啊许晓涵同学!”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夏雪痕双手捧起已经快喝完的奶顶咖啡,将碎冰奶油一并倒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如果是你的话,真的有可能哦!”她嘴里含着尚未吞咽下去的冰块,用不太清楚的口齿这么说道。
“什么有可能啊?”
“破解密室之谜!”
我望着夏雪痕那因为微笑而眯起的眼睛,才猛地想起自己今天刚给自己插了一面大大的g——我肯定比你们**警察更快解出来!
药丸……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那个药丸符号。
——千万别这么想,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胡乱说的。
强忍住内心的想法,我伸出双手拍了拍有些冻僵的脸,朝夏雪痕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把夏雪痕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口,虽然真的很想亲自送她送进房门。而她也的确很真诚地邀请我去她家坐坐,但我还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去她家见家长的想法。
向她道了别,我顺便打了一辆网约车准备回家。
正在我通过地图看网约车开到哪儿的时候,一辆奔驰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看了看手机上的app界面,我约的应该是一辆福特才对,而且地图显示他离我至少还有三分钟的路程。
难道是司机换车了?
正在想着,奔驰上走下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西服,他看了我一眼,用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语气问道,“许晓涵?”
我下意识想点头,但硬是用意志控制住了自己,“谁?”我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那个西服男,“你找谁?”
西服男愣了愣,原本冰冷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磕磕绊绊的,“你是不是许晓涵?”
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我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演天赋,简直就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
“什么啊我姓夏!”我在脸上故意挤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福特在奔驰前面停了下来,我看了看车牌号,的确就是我约的车。
为了避免引起那人的怀疑,我不慌不忙地上前,拉开了后排车门,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慌张无措。
“是许晓涵先生吧!”
就在我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子要上车的那一刻,那个二货司机突然傻乎乎地摇开了车窗,跟我确认我的身份。也就在我的名字出现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只感觉连空气都被夜晚的寒冷给冻住了。
下一秒,我迅速钻进车里,那个西装男也冲了上来用手扒住了车门。
“许晓涵,有人要见……”
“见你大爷的!滚!”我毫不犹豫地对准挡在门口的西装男的裆部,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猛踹了过去,这一脚,就算不让他断子绝孙也足以影响他的生育质量了。
那家伙惨叫一声后整个人向后仰去,捂着裆部,像条狗一样翻滚着倒在了马路边,我趁机赶紧把车门拉上。
“师傅!开车!马上!”
“不是,你去哪儿啊?”
“朝有路的地方开!”
这个二货师傅总算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也没多问什么,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就以非常快的速度飞驰而出。通过后车窗,我发现那个西装男好像还在路边的草丛间扭着身子,那辆大奔也并没有追上来……这才让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整个人瘫倒在后排座椅上,这时候我才发现,副驾驶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师傅,我貌似没拼车吧!”
师傅却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力踩着油门,汽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着,越开越快,两旁的行道树和路灯从车窗中“哗哗”地向后飞去,变成了一道道虚影。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啊许晓涵。”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人突然开了口,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听声音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这也让我一下子就大致猜到了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你好,许晓涵同学。”他转过身来,向我展示着礼节性的笑容,并朝我伸出他的右手,“好高兴认识你。”
我僵硬地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他倒也挺满意。
“我叫徐祥荪。捎带一句,我很不喜欢别人给我起的那个徐少爷的外号。”
他转过了身去,视线正视着前方的马路。我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发抖。
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博,把现在的处境变成一条最为精炼的文字。然而就在我点发送的那一刻,跳出的对话框让我瞬间陷入了比黑夜更为深邃的绝望之中。
——对不起,您的账号已冻结。内心感到一阵剧烈的不安,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快要被人间蒸发了。
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自己不应该硬着头皮在夏雪痕面前装什么好汉。毕竟真正的好汉应该是不吃眼前亏的。早知道这样当时真应该听夏雪痕的,抓紧把那条微博删了才是。
但现在来看,一切都晚了!
车门被上了锁,只有司机才能打开。我思考着该怎么一把上前,控制住司机,强行打开边上的车门,再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直接跳车,翻滚几下顺利脱险……
怎么想都不可能好吧!除非我真不要命了!
想到这些,我反而觉得也没啥可害怕的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死得其所,也是光荣!
我这么激励自己,多少驱散了内心的恐惧。
“你想干什么!”我用力挺直腰杆子,将所有的气力沉向腹部,也就是体育课老师所说的丹田的位置。让声音尽可能变得稳重而深沉,希望借此掩盖住内心的恐惧,“我跟你说姓徐的,不管你爸是谁!是干嘛的!就算你爸是皇帝也无所谓!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凡事要走法律程序,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大爷的,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背政治教材。
徐祥荪侧过脸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虽然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瞥,但我还是被他那锐利的目光给震住了。原本好不容易集中气力才挺起的腰板又一次弯了下去,同时还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
不得不说,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怂了,怂的我都想躲到车座下面去了。
“你也太紧张了,许晓涵同学。”徐祥荪云淡风轻地回应道,他甚至没有回头,语气也平淡如水,让人完全听不出一丁点儿的情感波动,“我根本就没打算怎么你,只是单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以同学的身份。”
同学你大爷!这说辞,骗鬼吧你!
我在心里用最大的力气咒骂着他,从他个人骂到他那位担任高官高官的父亲,然后开始咒骂起这个国家的各项制度,最后我甚至开始咒骂起不靠谱的网约车软件……总之,能想到的和我这次被劫持事件有关的内容,我都给骂了个遍。
“找个地方聊吧!”他掏出手机翻动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么,徐祥荪很快就把手机重新塞回到了口袋里,转过身来微笑注视着我,“要不你提议一下?”
我用力白了他一眼,大爷的!这人还真是够虚伪的啊!分明就是要让我从这个世界上从此蒸发掉,却非要摆出这么一副想和我做朋友的样子。
说实话,我真想揍他,真想抓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用力地揍。
“那就去肯德基吧!”像这种公共场合,他要真敢去,那我就!
“可以啊,那就去肯德基吧!”
“哈?!”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祥荪并没有在意我的反应,只是低声对司机说了句,“麻烦去最近的肯德基”。
直到我在肯德基坐下那一刻,周围那嘈杂的环境都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周围的那些顾客根本就是他安排的演员,甚至于连那些长相清秀笑容可掬的服务员都是他的人!正常肯德基里的服务员哪有那么漂亮的!
果然!这家伙还真是够狡猾的!
我咬牙询问道,“说吧!聊什么!”
“你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吗?我去买。”他朝我笑了笑,说实话,那笑容还真挺亲切的,完全看不出什么官二代的架子。但我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而已!这家伙,一心想让我消失掉,我必须万分警惕才行!
他买的饮料,买的食物,那绝对是打死都不能入口的。
我在心里不停告诫着自己,并装出一副很绅士很淡定的模样向他摇了摇手,“谢谢,我不渴也不饿,就不劳你破费了。”
“哦。”他点了点头,语气间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平淡得近乎异常,“那我自己给自己买点儿,正好我饿了。”他说着起身,走向柜台。
柜台离我们坐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事实上刚才进门的时候,智慧的我就有意选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边上是肯德基的落地玻璃窗,我望向窗外,那是一条繁华无比的街道,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着形形色色的人,年纪各异,相貌各异,身材各异,穿着各异。
如果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溜出去,应该是能跑掉的吧!
这家伙的能耐还不至于说能让满大街都是他的人吧!
我心里这么筹划着,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黑暗的角落里分明闪动着各式各样的人影,他们的视线都无一例外地朝我这边投射了过来。
那简直就是狩猎的目光,其中渗透出的寒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就在这时,徐祥荪已经端着餐盘重新坐回到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说实话我有差不多一年没吃过肯德基了。”他说着打开了汉堡的包装纸,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你有什么要和我聊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在这儿浪费!”
徐祥荪点了点头,他拿起可乐吸了一大口,放下可乐,朝我晃了晃食指,“请不要着急。”他继续吃了口汉堡,等彻底下咽后,徐祥荪把还剩三分之二的汉堡整齐码放在餐盘里,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嘴,“我看新闻说你姐姐好像被警察抓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我看来那分明就是满是嘲弄和挑衅的语气。
“这貌似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还是说。”我的身子靠在一旁的玻璃窗上,凉意通过我的衣服渗入我的身体,让我一下子变得精神的很,“还是说,其实这根本就是你的阴谋?你来找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阴谋有没有得逞。”
徐祥荪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变得有点儿僵硬,果然,有大猫腻!
“颜卿卿是你杀的吧!”我故意把说话声说的很大,旁边桌上的一对小情侣显然是听到了我说出的那句话,瞪大眼睛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你杀了她,然后栽赃到我姐姐身上!”
边上又有几位食客把视线投向了我们,大厅里的说话声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简直就是完全成了我们的舞台。
徐祥荪眯着眼睛,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餐盘里的那个汉堡,塞进嘴里吃了起来。徐祥荪再没说话,直到把那个汉堡消灭的干干净净后,又将那一大杯可乐都给喝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然后起身,将餐盘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并将餐盘放在了垃圾桶上方的回收处,“你真是有想象力啊,许晓涵同学。”他折返回来,重新坐下,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你竟然这么怀疑你自己的高中同学,这一点让我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伤心。”
我只觉得有些作呕,看着他那一直朝我笑眯眯的脸,我恨不得抽他两个巴掌。
“就算真是我杀的,你又能怎么样呢?”他压低声音凑上前来,我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浓烈的杀意,那杀意让我感觉后脊梁一阵发麻,“我爸是国安厅厅长,荆溪市从上到下的所有官员都是我爸提拔的,就凭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他说着,鼻子里发出了一阵不屑的嗤笑声,之前那种亲切的平易近人的态度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视我沉默的怒目相对,徐祥荪微微侧过头去,视线投向了窗外,户外的各类灯光穿过玻璃照映在他的脸上,“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不用担心你的姐姐,她不会有事的。第二,最近请务必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开玩笑似的笑容,“你要知道一点,许晓涵同学。”徐祥荪坐正了身子,双手端放在桌子上,用一种朗诵一般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道,“人啊,是很容易死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你是在恐吓我吗?”我的唇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恐吓作用的确是起到成效了。现在的我只感觉浑身上下,前后左右,到处都有着豺狼一般的目光在盯着我。
我再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惹这个家伙,这可真是在在自寻死路!
“只是友善的提醒而已啊。”徐祥荪说完就莫名其妙地闭上了眼睛,我趁机观察着他的容颜,很坚毅,带着一种就好像军人一样的特有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