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刚逝,苏佩玉不敢在凤鸾宫放肆,满心的酸苦只化为颤抖,她将怒气转到绿绮身上:“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宫女?——一个宫女……一个贱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就这么害死我的弟弟!”
声音含泪带血,凄厉伤心。
一把推开侍女的搀扶,苏佩玉道:“我这个弟弟混账惯了,头一回那么喜欢一个人。事事顺着那贱婢,花宴期间还费劲心思,把那不知廉耻的贱婢接出宫。我弟弟一番痴情,她却只想借我弟弟之手逃出宫!”
苏佩玉声泪俱下,道:“……我终于查到了我那傻弟弟,安顿那贱婢的房子,谁料,房子之后的悬崖下,躺着的就是我弟弟的尸体啊。”
她五指染着鲜红的蔻丹,如今披头散发,像个女鬼,按着绿绮的肩膀不断摇晃:“——你给我把那贱婢找回来!找回来啊!告诉我那贱婢的消息,我弟弟的命,我要她血债血还啊!”
苏双戌……
也死了。
这个消息如平地惊雷炸开在众人心间。长公主看不下去,叫人上前先脱开疯狂的苏佩玉。
在场的,跪得跪,疯得疯,哭得哭,声音此起彼伏,伴随咋大雨惊雷。长公主身为长辈,头痛欲裂,在风雨飘摇里,还听到几个宫女碎碎的声音。
“啊……我也记得……双画,是和苏家那位公子走得很近。”
“可双画不喜欢他啊……双画是被家人逼入宫,常听她说,她还有个青梅竹马再等她呢。”
长公主偏过头去,蹲下身,手指捻起了碎在地上的珍珠粉。当初盛行一时的宫香,隔着岁月,冷冽清幽不变。由燕地的毒花炼制成,毒性很弱,对有些人却足以致命,何况大限将至的阿鸾。她垂眸,没有去看神情恍惚的步琉月,没有去看癫狂痛苦的苏佩玉,因为苏双戌的死。
她浑浑噩噩想起。
这灾事频发的一日,她一整天都没见到长女和幼子。
*
步惊澜伸手接住宫檐下的雨。
玉色长衣,沾水微湿的长发垂腰,容颜秀雅,眉目却冷淡。
侍卫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只道:“徐家那位小公子没有受伤,我们赶过去时,他还在逃。传您的话后,燕羽卫所有人便停下了追杀,不曾伤他分豪。”
步惊澜没有笑,语气冰冷:“苏佩玉是真的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侍卫能察觉主子身上的杀意,屏息道:“世子,现在还动不得苏家,至少……至少也得等苏佩玉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