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最解我心,管它是今日或明日的。”青莲先生笑着拍拍身侧的酒坛,道:“酒友或来或去,但只有一个月亮,从来不会弃我于不顾。”他遥指未圆之月,半笑半叹,道:“不论似这般将圆未圆之月,或是一弯斜月如钩,或是明日之团团之月,它们都不曾弃我……”
少年轻叹一声,道:“月不曾弃你,可明日之月却怕是厌弃于我的啊……”
明日当是望日。江月心深深看了那少年一眼。
随那少年行走一年,除了一起打怪游玩之外,江月心和那少年两人却也变得越来越亲昵起来。亲昵的标志,就是那少年对江月心吐露了他自己关于月圆之夜的秘密。
月圆之夜于他,是死亡,也是重生;是失去,也是获得;是失控,却也是自我囚禁。
但无论是什么,于那少年,都是无法承受的折磨。
一次又一次,无法承受,却只能受着。这样的少年,对圆月的感情,可以说是极其与众不同的,这种感受,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青莲这样的诗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每每念及于此,江月心不由都是一阵心疼。因此水人不想他们再继续关于月的话题,遂笑着打趣道:“你们两个这许久未见,一见面竟像是从未分开似的,连个寒暄都不曾有。这般深情,竟是连我都有些妒忌了呢。”
听见说话,青莲先生这才看见江月心站在一旁。这诗人似乎对于江月心的厉害印象深刻,听见水人这番话,竟对他拱了拱手,惶恐道:“冒昧了冒昧了,我本该想到姑娘也是在的……”
“什么叫‘也是在的’?莫非您老的意思,我不该在,是不是?”江月心也坐到了少年身畔,只用手托着腮,在月光下对青莲先生眨眨眼。
“不不……我不是……我……”青莲先生一跟江月心说话就有些紧张,再加上喝多了的缘故,一时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少年在一旁微笑道:“先生别理他,月心跟您逗着玩呢。”
江月心见少年笑的舒展,也略略放了些心,陪着一起笑起来。
青莲先生这才嘿嘿笑了几声,却还是不知说什么的好,只将粗瓷碗从地上拿起来,就着坛口泼泼洒洒的倒出一碗酒来,递到少年跟前,道:“只有一只碗了,如蒙不弃……”
少年早接过了粗瓷碗,一口喝干了,重新递还给青莲先生,笑道:“一年未见,先生怎的多了些生分?你我之间,用得着这样客套吗?”
江月心却有些不能理解了:“你俩之间算是深交吗?我没记错的话,不就是一个晚上的一面之缘吗?怎么就成了不用客套的至交了呢?”
青莲先生此时又自饮一碗,似乎放松了许多。他又从坛子里倒出酒来,笑道:“这位姑娘吃醋了!”
少年笑道:“相交不论时间,而应看是否可以知心。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和青莲先生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却已经是牢不可破的君子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