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荧跳下车探看马车突发意外状况,开权蹲在地上试图拨了下深陷入地缝脱轨的马车轮,纹丝不动。他便只好仰脖告诉镜荧。
“车轮卡死了,钉螺也坏了。”
镜荧蹙眉:“我去看先生!”
他疾步奔到姜偃的马车前,唤了一声,见无动静,定了定神。马车已经歪倒在闹市的路边,这会儿人烟正盛,已经聚拢了几只好奇脑袋过来了,镜荧实属无奈,手颤巍巍伸向车门,拉开。
元清濯与姜偃同时沿着车板滑了出去。
她愕然意识到,原来方才自己是将姜偃压在车门上。
此刻车门一拉开,两个人顿时顺着坡滑了一截,正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比她更惊讶的是镜荧,镜荧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先生的肩,一见先生与公主一色的大红唇,和溢出唇肉的绯红口脂,愣住了,怔怔地道了一声:“打、打扰了。”
姜偃俊秀漆黑的长眉微凝,不悦地泛起了皱褶,手架在公主的两腰软肉间,试图将她推离。
公主看起来精瘦,但全身暗肌隐隐贲张,蕴满精悍的力道。
他这一推之下,竟然无法将她撼动一分。
长公主明眸扑朔,嘴角缀着盈盈笑意,温柔如水地望着他。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最后是镜荧出声提醒,元清濯方回过神来,不希望自己和姜偃亲密被这么多人围观,会伤男人自尊的。她拧了一下眉头,立刻跪坐起来,长腿迈下倾倒的马车。
开权与镜荧也忙将他们先生也扶了下来。
虽然眼下鬓发微乱,衣履沾尘,形容实是有些狼狈,可不知道怎么,元清濯却感到很好笑。
尤其是方才吻住他唇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先生,露出了一丝慌乱。她环住他腰身的时候,清楚地丈量了一下,约摸只比她宽个两寸,照他这个身量实在算是纤瘦。但肌理曲线起伏紧实有力,绷得毫不敢放松,几近隐忍。
丝毫都看不出来,先生于明面上孱弱隽秀,手无缚鸡之力,但脱下裳也是风流内蕴呢。
他方才欲拒还迎推那两下,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娘子。实在娇媚极了。
长公主自顾自脑补享受了番美人风情,猝不及防被镜荧提醒:“公主,不知道为何马车突然坏了,车轮脱落,楔钉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一时半会怕是修不好,只怕要委屈公主步行打道回府了。”
关于马车为什么会坏这个问题……元清濯偷瞄了一眼姜偃。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从姜偃适才的表现来看,他是真的以为他的乌鸦嘴不会灵验。
事实结果显然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姜偃避过了长公主待要深究目光,转面看向了别处。
元清濯顺着他目之所及望去,前方市列珠玑,户陈罗绮,正是整座梁都最为繁华的朱雀桥一带。
若如此步行回府,一路行经朱雀桥,也是不错。
“先生,我们步行而上 你看可好?”
马车坏了,姜偃无法说不好。
他看起来像是非常勉为其难,只能颔首答应。
两个小童子落在后头修车。
镜荧说那话时,只是为了公主能够离开,莫在大街上给先生难堪。
没想到公主竟然留了下来,还邀先生同游朱雀桥,真是失策。
事已至此,除了埋头修车,助先生早脱苦海,也没别的办法了。
朱雀桥边,红药轻摇。
沿途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两岸皆是锦衣香履的年轻男女。
依稀可见,有少年如柳,腰如束素,婀娜多姿,正缓缓从桥边走过……
元清濯多看了两眼。
听到身后跟着的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忽然没了,姜偃回眸,公主停在桥边望着那少年如醉如痴。被他盯着也不知,堪称陶醉忘我。
姜偃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前走去了。
元清濯只是多看了两眼那少年,一扭头就见先生走到桥中央去了,自己居然落后了一大截,暗道不妙,急忙提裙要追去。
姜偃停在了桥上。
他欲伸足下桥,只是被人堵住了。
堵住姜偃的是个手捧鲜花的少女,看衣着打扮也不俗,算是有点儿背景。
元清濯也瞬时停了脚步,一拳头砸向自己脑袋:元清濯啊元清濯,你这个臭毛病能不能改改,那少年有姜偃好看么,你就撇下他看别的男人。姜偃这么好看的男人,你不看牢了自然有的是人惦记!
姜偃平视着前方,目光却似乎又没有落在少女身上,而是对着少女头上的一弯柳影,枝头的一只黄鹂。
可从元清濯这个视角看上去,他就是在看那个少女。
万没想到善恶到头终有报,时候一到,立即来报。
她呷了一口老醋,憋得胸闷脑胀,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