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若以下犯上牙尖舌利,元清濯自己倒不觉得生气,反而是她的马气性竟然很大,居然把蹄子埋进了土里,不是很肯继续走了。
于是长公主只好勒缰,她假惺惺地朝戚兰若笑了下:“信陵夫人专程来堵我,就为了同我说这个?”
天色渐昏黄,夕阳垂,平野阔,云涌江流。
湿润的长风吹得戚兰若袖袍翻飞,她站在马车上,轻轻笑道:“怎会,妾今日往大护国寺烧香,回来方巧路过此地,见长公主一人策马而归,想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公主怎的竟弄得如此狼狈。”
戚兰若是不会理解的将军的尊严的,还在此明知故问,元清濯不愿与她计较。
“我骑马快,结伴而行怕是不方便,不如先告辞了。”
她说着扬起马鞭,欲打马离去。
戚兰若再度唤住她,因为元清濯急着要走,她这次像是不耐烦了,口吻冷淡了不少:“你有没有告诉天师,你从前荒淫放荡,轻薄非礼过多少好儿郎?你若敢说出实情,我不信他还会接纳你。”
元清濯顿住,侧目俯瞰马车上神色不悦的女子,心道这才是戚兰若追出梁城的目的吧。
她神色微讽:“我虽不济,也是未嫁小姑,我愿与谁好,轮不着信陵夫人操心。至于夫人,莫忘了你的身份,信陵侯还硬朗,‘天师’二字不该你唤。”
“你……”
元清濯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了她的痛脚。
信陵侯年过知天命,续弦方娶了戚兰若,否则以她在京都疯狂追求姜偃,闹出无数丑事的名声,很难令人心无芥蒂。
就连如今,戚氏已为人妇,还不忘惦记姜郎。
若不是对姜偃亲眼所见,连她都很难相信一个男子身上居然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戚兰若被激得忘了体统,不甘示弱讥讽回去:“元清濯你别得意,凭你的行事作风,国师必然会认清你的真面目。就算你现在用你十二万分的力气,就算你真的用了情,也没有男人敢相信你,与你好,因为你一旦得手就会转投下家怀抱,这是可以预见的必输之赌。国师也是一样。”
她说完便钻回了自己马车,令车夫就此掉头,折回都城。
那话却如雷鸣直劈入元清濯耳鼓,回旋不散。
没有男人敢相信她,与她好……
必输之赌……
可是为什么?
元清濯顿是像烧着了尾巴的猫,打马追上几步,车马声破碎绵长,但她知道戚兰若听得见。
“我知道,先生也知道,过往一切我清清白白,没什么不敢对人说的!”
马车里只传来一声轻嗤,像是不屑一顾。
元清濯咬唇,不愿再与愚人分辨,自行催马疾驰而去,将信陵侯府的马车远远抛在后面。
她不会让姜郎输的。
就算别人不相信,她自己笃定。
戚兰若回府之后,府上小厮告知,华亭伯夫人来了,戚兰若忙快步往里走。
周玉京听说了她很快便归,便没有走,留下来吃了两盏热茶,天还没黑,果然便见戚兰若回来了,当即起身相迎。
“妹妹客套了,你我之间,何必虚礼。”
戚兰若嘴上应承着,心却不在焉。
她比任何人都盼望着元清濯这次对国师又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元清濯这次却好像极其肯定。她真的不相信,元清濯就如她所说的清清白白,过去,长公主声名糜乱,到处留情,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元红被谁夺去了。如今,不过是打肿脸,为把这戏唱完罢了。
“玉京,你可曾听说过,元清濯以往的男宠都有谁?”
“这……”周玉京虽然对元清濯恨得牙痒,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听说过她养过什么男宠啊……”
戚兰若脸上的好奇裂了条峡谷,拂袖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