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2 / 2)

“唉,这鬼天气却还要出来走货,脚都快冻掉了。”其中一个商人搓着几乎快冻僵的手指,连声抱怨道。

回答他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雪声,风雪这般大,一张嘴,就喝进去一肚子的冷风,将胃里那点儿汤食都快冻成了冰渣子。

半晌,这才另有人闷闷道。

“俺们就吃这口饭的,难呀。若不是为了生计,谁不愿意在家里好酒好菜地躺着?这风恁大,你就少说两句吧。”

言罢,又是一路无话。

当这些商人冒着风雪押货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们早已被人盯上了。

但见不远处高岗之上,一人驻马而立,其人高鼻深目,颔周生着一圈浓密的卷髭,一双碧眼鹰目目光灼灼。

身侧的羯胡部下上前来低声询问是否要动手之际。为首的胡人,也便是匐皋,目光微凝,说时迟那时快,引了百来骑,一声令下,直冲下高岗!

轰隆!

如山石滚滚而下!

百来骑羯胡顿从高岗俯冲而下,借着迷蒙的风雪,从天空望去,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锁链,直将这队蚂蚁冲得溃散。

骑兵到来之前,地面被震得微晃,为首的行商似有所觉脚步一顿,愣愣地看着前方忽有雪雾拔地而起!

隐约间,露出奔腾不止的人马身影,一柄明晃晃的马刀掣开风雪,刀光一闪,为首的羯胡,抡起马刀,一马当先,一刀便将此人头颅立斩于马下!

又借着这冲势,一连砍倒了数人。

“胡人!!”

不知道是谁先奋力大喊了一声。

“胡人来了!!”

见状,商队“嗡”地一声炸开了锅,慌不择路地护着货物一路往南逃窜。

可这些商旅又岂是这些胡骑的对手,但见这些羯胡借着地形之力,左冲右突,提刀便砍,刀下哀鸣声声,死伤无数。

滚烫的鲜血在地上泼洒出点点的血红。

这些商旅见转眼之间死伤无数,更如同炸了窝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南一窝蜂地逃窜。

“铁索”触及商队,便立即散开,单骑作战。见此溃散之状,不少羯胡不由横刀立马,哈哈大笑起来,杀得更是尽兴。

转眼之间,这静谧的山谷便成了无边的地狱修罗场,血肉飞溅。

“好!!好!!”

为首的羯胡匐皋,一刀连砍数人。杀得热血沸腾脑热之际,忍不住哈哈大笑,长啸出声。

这些天来孙循那老匹夫逼得甚紧,害得他们不得不逃入群山之中暂避风头。山中苦寒,这些日子以来,这些羯胡可谓是怨气横生。

如今借着这般屠戮,足将这些天的郁气一扫而空。

猎物的哀鸣与溃逃,更助战了猎人的气势。

匐皋一马当先,指挥若定,着几个胡儿滚鞍下马,将财物往马背上搬。

“阿兄,可还追不?”有人策马追上来询问。

匐皋此人颇有御下之道,每每都与麾下胡儿们同锅吃饭,同寝而食,彼此之间更以兄弟相称。

匐皋也不回答,略一沉吟,目光一扫。

许是觉得方才没杀痛快,又许是觉得这几个商旅逃窜的模样实在看上去不像是有诈。

伸手一指,指出二十骑来,轻装上阵,随自己一路追杀而去。

……

“阿兄,陛下果然妙计,俺可是服了。”

据高地,石黑勒马俯观地势,忍不住指着山下那二十骑骑兵,对着姚茂哈哈大笑道。

“这匐皋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他这回可是栽了。”

原来,这商队都是牧临川早已安排好的。

且说数日前,少年低垂着眉眼,指着面前的舆图,不咸不淡道:“上党附近多为群山,山区作战于骑兵而言实乃大忌。”

手指一点,指的却是不远处一个平缓地带。

“孤想遣王宽兵众扮作行商,一路诱匐皋等人到此。”

这些匪兵都是乌合之众,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跑得特别快,用作疑兵就连自己人都看不出来。

孙循本也没指望这些匪兵能做出什么,便欣然同意了牧临川的提议,权当作废物利用。

中军大帐内,少年眉眼淡漠,起转承合间骨肉走势匀亭,乌黑的眉头下面一双狭长泠泠的双眸。

两丸血红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舆图,道:“待王宽手下兵众逃至预先的埋伏地,其余的,便看诸位将军的了。”

匐皋这人警惕得很,做了一票之后,便果断逃匿于群山之中,鲜少会紧跟着再作第二票。

故而这几日,牧临川指挥王宽手下兵众分兵数路扮作行商送货。倒也不急,只要其中一路能诱得匐皋上钩。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蛰伏了数十天之后,匐皋一部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