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业也看了眼下方摩肩擦踵的人行,拱了拱手,才眼眉微动的应道:“明白,大人。”
厢房内的人群早已散去,一时无声,四周寂静。
但很快这点寂静就被一声“喵喵喵”的叫唤给打破了,赵侍新微低头,看向了正站在栏杆扶手上,毫无惧色朝着他喵喵直叫的大白胖猫,他神情微顿,才轻扯嘴角,上前一步的抚上了白猫软和头顶,饶有兴致的道:“这么不怕生?谁家养的,胆子这般的大……”
赵侍新话音刚落,就听厢房内传来一唤猫声,声音微微气喘,似乎很有些疲累。
白猫听见声音,又喵喵叫了两声,厢房内的人闻声转到了阳台,人未见,声先到:“你这没良心的大白胖猫,老子允你主子在这里带着你这只流浪猫过活,你主子这前脚才刚一走,你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
赵侍新抚着猫的手微顿,缓慢将手拿了下来,侧身而立。
高管事来到阳台,一眼先认出那只站在高高栏杆上胆儿特肥的白猫,过了几秒才认出了站在白猫身边的人,高管事只赶忙前行几步的行礼道:“原来是赵大人在这里啊,小人失敬失敬。”
赵侍新朝高管事微笑了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高管事方才说,这猫的主子……突然离开了?”
高管事也不知这位大人为何会对这猫感兴趣,只应道:“回大人,这猫啊本只是只流浪猫,前不久刚被我招进来的一个讲书伶人给收养了,有人管着,这猫还消停些,但它主子这贪耍一走,这猫就跟撒泼的猴儿一样,栓不住也管不住,小人实在是有些头疼得紧……您瞧这猫现下这样,要是一不小心摔了下去,我还不好跟它那同样惫懒的主子交代……”
赵侍新听着高管事的话,他再看了眼已经下了地的白猫,俯视之下,眼睫在面上投下了一些阴影,只淡淡的缓声道:“如此,将它的主子抓回来,好好的……拘禁管束起来,不就行了。”
脚底的白猫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怎样,竟咧嘴嘶了一声,似是在护卫自己的主子,但一对上男人低头瞧着自己的眼神,又有些怂的低叫了一声,不自主朝着墙角里缩了缩。
“啊……?”高管事不知这位大人是不是心血来潮突然跟他开起了玩笑。
不过因为一只不服管教的猫,就得把人给抓起来,那还是太过了,太过了些。
这位大人还真是语出惊人呐。
应该就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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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长了吧
我想看大家有何感想【托腮】
第12章 “你怕我?”
高管事抬手不着痕迹的轻抚了抚额头,为这只不服管教的猫以及它这主子突然的就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担忧,想到这里,高管事觉着自己真是神经质了,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很快就听原本站在他好几步开外的大人,看看天色,唇角微扯的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似乎十分有兴致的道:“走吧,现在这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高管事看人缓步走过,这才恭敬的送道:“大人慢走,欢迎大人下次再临。”
萧辰意在清平大街上一路往北狂奔,她准备赶在傍晚关城门之前逃出城去,萧辰意没有什么逃跑的规划,也没任何逃命的经历,她只知在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至少得先离开了这湮京城,离那人越远,她的心里才能稍安定一些。
天边红霞漫天,日头眼看着就快要落下去了。
萧辰意紧赶慢赶终于是快赶到了这北城门前。
说来她也是倒霉,本来雇了辆马车的,但眼看着都快走至城门口,仅几百米路的距离了,这马车的轮轴却突然就转不动了,四周一时也不便再雇到其他马车,而且关城门的时间也快到了,所以萧辰意只得下了车自行走路的往城楼方向赶。
她想着无论如何先尽快出了城再说。
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高耸的三重歇山顶城楼以及下方围合的城墙在萧辰意的眼前似乎突然就变得厚重如山,沉沉的阻隔了她与湮京城之外的两个世界。
只要踏出了这扇门,她离安稳的活着便又多了一丝机会。
萧辰意揣了揣自己怀里这段时间攒的银子,略略满意,想着还是够她养活自己一段时间了,等出了城,如何营生,届时再做其他打算吧。
萧辰意回首望去,不免感叹,但很快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目之所及,尽头前方似乎还是一片热闹繁华之景,但不知为何到了这城门楼前,却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前方一百米处,家家户户的店招虽都迎风招展,但大门却完全紧闭,萧辰意完全没见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影,街面上一盏被吹落下地的竹编灯笼在街边滚了几滚,才终是停了下来。
一阵风过,萧辰意只觉,这裹挟着晚来湿气的凉风似乎让她的脊背也蹿上了阵阵凉意,萧辰意心内突然便开始突突的直跳,不敢再伤春悲秋的耽搁,赶紧转身往城门楼前跑去。
离城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萧辰意突然在前方的不远处见着了一辆停放在街面的豪华马车,马车朱轮华盖,装饰低调却依然精致华美,萧辰意总感觉好像有些眼熟,但她也没太在意,只一门心思的往前赶。
打眼看去,胜利即将在望,只差不多还剩五十米的距离了,只是萧辰意看着前方重檐的城楼,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舒展开,这点笑就在见着前方两个抱胸持立,满目肃杀,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影后,面色一僵,脚步微顿的便停了下来。
萧辰意心惊胆战的往旁侧方向走去,就见那两人似乎并没什么多余动作,但却总好像怎么都拦在她行走的方向之前。
萧辰意越来越惊惧,她只强自镇定,不自主便回头看了眼身后安静停放着的马车,车上帘饰被风吹动,风中似乎有泠泠之声。
萧辰意的视线突然便集中在了马车厢梁左前方,现下正被风吹刮得四处翻飞的熟悉的褐色木牌,萧辰意的脑子里晃过刚被再次送来这世界时,差点被马车冲撞的记忆以及那马车上挂着的水牌……
瞳孔极速紧缩,萧辰意的视线终于定在了现在已经款款停摆的水牌上,那里四四方方烫印着的大字,萧辰意怎么也认得,并且明白这一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一个似乎压在萧辰意胸口,势力千钧的——“赵”字。
萧辰意突然,就好想哭,嚎啕大哭的……求人原谅那种。
可惜她知道这人是不可能会原谅她的。
他已杀了这么多当年跟她有些关联的人,又怎会原谅她这个,他最应处置的人。
萧辰意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她双腿已软了半截,两手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放弃,绝对不能。
萧辰意自认她所讲演的故事并没能让她掉马的情节,每一处关节,她方才又都仔细在脑中过了一遍,还是确认她今日所讲并没任何与其他说书人台词有太大出入的地方,而且即使有改动,萧辰意也是深思熟虑过,绝不会让人能联想到什么进而还怀疑到她身份的。
要说今日到底有哪儿不一样,恐怕就只她那时一时脑子不太清明,沉浸入回忆,顺口而出的那句,当年对兀良国的六皇子说的那一句话而已,但那一句话,如今所存的画本里未收录不说,这世上除了那两位皇子应该也不可能再会有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