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对着日光端详,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碎鳞一般的纹路,且是逆着刀势的。吕仲明心里自然知道只有用三味真火,才能打造出如此神兵,但什么也没说,答道:“我也不知道,碰运气罢了。”
秦琼接过刀,笑道:“多谢贤弟了。”
“师之所至,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吕仲明道:“不杀谓之战,愿你们少用这把刀。”
罗士信抱拳道:“受教了,仲明不和我们一起去。”
吕仲明搭上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走到一边去,罗士信侧头看着吕仲明,眉毛动了动,示意他有话就说。
吕仲明道:“罗大哥,你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过,你以后的归宿吗?”
罗士信忍不住一震。
吕仲明点头道:“多半快了。”
罗士信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其实这些年里,开始时大哥常常想着,后来想得倒是越来越少了,只想过好眼下日子,便已足够。”
“老天要取我性命。”罗士信道:“我自当是不愿意的,可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哪天死了,反而更遂老天爷的意思,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时候到了,轰轰烈烈一场,与人战,也与天战,胜败不怨天,不尤人,也就够了。”
吕仲明笑了起来,觉得包括尉迟恭在内的这群武将,赫然都看得很开,不知不觉之中,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吕仲明正色道:“我相信以罗大哥此刻的心境,已不会战死沙场,但这件东西,你记得带在身上。”
说毕,吕仲明取出一枚丹药,说:“有危险时,含在嘴里。”
罗士信看了眼,吕仲明道:“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吞下去。”
罗士信:“……”
吕仲明看着罗士信笑,罗士信想了想,点头,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哥哥投个胎,去当你儿子,天天孝顺你。”
吕仲明登时被雷得不轻,哭笑不得道:“你当我哥就行,儿子什么的,就免了罢。”
吕仲明打着呵欠,送走了三人,李世民大军开拔,前往征战并州。
这是唐王朝攸关生死的一场硬仗,自南北朝覆灭,杨坚称帝起,雁门关外连年战乱,几乎就没赢过,多少隋将牺牲在雁门关外,突厥日益强盛,都道须得再有一名不世出的名将,李广托生,霍光再世,才能将突厥人赶出并州。
吕仲明倒是不怎么担心,回到家后便倒下睡了几天,吃吃喝喝,一切如常,朝中李渊几次派人来询问,吕仲明都是简单安慰道不必担忧,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这一次李世民亲征,带着程知节、徐世绩,到得黄河边更与李靖汇合,又有秦琼罗士信与尉迟恭三员猛将,声势浩大,如果再打不赢,这一辈子,再也不必对突厥用兵了。
只需平定突厥,便相当于一举镇压了幽州,扬州等地,毕竟突厥人的长期战略路线便是控制中原群雄割据,以令关中战乱不止,拖垮各方国力。
数日后,吕仲明刚睡醒,便收到尉迟恭的第一封家书,连带着秦琼与罗士信,李靖等人的一大叠。
黑家伙明明有金鳞,却总是喜欢写信送信,吕仲明莞尔展开看了眼,见尉迟恭来信中提到,数日前已与李靖汇合,归拢天策军,西进并州,迎击突厥,这次走的,正是当年从晋阳出来,攻打霍邑的路线。
那天离开晋阳,当尉迟恭的参军,被大雨淋了足足一路,一边吵架一边攻城,吕仲明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看完了信,带着李靖与罗士信的家书,前去交给红拂与公孙氏。
又过数日,八月初三,大军进入雁门山下,与突厥进行了第一次骤然会面的突击战,双方在代县下战得血流成河,吕仲明收到家书后,见尉迟恭那字甚是潦草,连罗士信也无心写信了。
深夜里,吕仲明匆匆提笔写信,却感觉到金鳞的震荡,忙一手抹开水镜之术。
那边喊杀声震天,尉迟恭满脸血污,黑夜里火把林立,突厥人正在攻城,尉迟恭道:“你还记得那条地道么?”
“打得怎么样了?”吕仲明道。
尉迟恭道:“我们要沿着地道出去偷袭敌人!密道被你当年一箭,全都封死了!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吕仲明果断道:“闭上双眼,把鳞片放在身前。”
尉迟恭手握金鳞,按在自己胸膛前,嗡的一声,身边亮起金光,一束光落下,现出吕仲明的虚影。
尉迟恭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法相。”吕仲明道:“别问了,我怕撑不了太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