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誉点了点头,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一下,唇角意味不明。
待白衣青年离开,他的手指触到了桌案下的暗格,轻触机关,一个小匣子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堆小东西——是小时候闲得无聊折的千纸鹤,和初来乍到孩童时握笔在纸上瞎写的日记。字迹跟鬼画符一样扭曲。
不过他认得出。
太小了,握笔都不好握,所以像是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一线光过窗柩,纸张上似乎浮现一层淡淡光芒。
他活了太久,小时候的事就像是隔世,半分喜怒都不能感同。于是看到这些字迹,脑海里不是回忆当年,而是在想象裴御之当年在这里的模样。
应该是月盈盈、烟冉冉,白胖白胖的小孩愁眉苦脸,伏案书写,一笔一划衣上手上全是墨。
——今天被打了,垃圾陈虚垃圾鸟。
——今天被打了,垃圾陈虚垃圾鸟。
——今天又被打了,垃圾陈——为什么师尊打的永远是我!
——……垃圾裴御之,傻逼诛剑。
楚君誉翻过纸张,唇角似有若无地笑,暗红的眼眸被阳光镀上一层温柔。
不死的混沌光阴,磨灭尽了七情六欲,唯恨永恒。
于是,他的归来从来不是为了救赎谁。
宗门陨落,便永远葬在那一场风雪。
师友尽死,便永远是黄泉下的故人。
现在的一切,都不是他的。
所见的过去的自己,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