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的手死死攥着石头,太用力,手指破皮出血,可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哭够了,眼睛里却只有迷茫,“他说得对,你们不要我,不来救我,都没有错。是弱小的人不配活下来而已。我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他往后退,身体已经贴到了那口缸,缸壁冰冷,周围的白光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又温柔地感觉。季无忧喃喃:“我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
“——我要活下来啊!”
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神色一瞬间变得狰狞,额头涌出青筋,像是魔鬼复苏一般,少年的眼睛赤红,含着泪转身举起手里的石头,咬牙,用尽全力,就要砸碎这口缸——这个丑陋世界的根源。
他高举石头,重重往下砸的刹那。
千钧一发之际,裴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上前,一掌把他人砍晕,季无忧瞳孔一缩,眼里还蕴着泪,一点一点往后倒。裴景极其复杂地看他一地接过石头。把手里沉甸甸的石头放到了地上。
他站在白光里,慢慢蹲下身,在缸前。
追寻了那么久。
终于真实地站到这里。
这口缸,被一块木板压着,尘封了五百年。
“楚君誉,你在里面吗?”
柔和的白光照在少年身旁,周身一层淡淡光影,鬓发垂落,几分温柔。裴景伸手,缓慢地移动木板。
他其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张青书的尸骨?或者是另外的神秘的不可知的东西?
五百年前醉酒的父亲亲手把儿子淹死缸里。这里面是罪恶、是阴毒、是邪佞、是盘踞不散的怨气。
只是最后推开。
从缸里伸出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那只手先握住了裴景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