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啦, 阿业。”
他说道,尾音故意拉的很长,语调又黏黏糊糊的, 就像是在撒娇似的, 努力的哄着年轻的女帝。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习惯, 但久而久之, 其实也还好。
——因为她那么喜欢他。
“不要胡闹, 凉太。”她极轻的叹了口气。
眼见着恋人冰冷的神情妥协似的融化、染上微微的暖意, 他立刻亲昵的靠过去, 看着女帝的眼睛, 看着那双墨色的眼眸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一个金发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说是已经成年, 其实眉眼轮廓都还带着尚未褪去的青涩气息。
他什么都无法改变。
也, 不能改变。
而这一年, 距离这位年轻的帝王、距离她在史书中的结束、距离那冰冷的两三行文字记载,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握住恋人冰冷的手掌, 垂首轻吻她的指尖。
这一瞬间, 巨大的悲哀从心底涌出, 仿佛无边无际的海水,要将他溺死在黑暗的最深处。
***
最后还是绿间真太郎冷酷的从身后掐着黄濑凉太的肩膀,用了点力气把人从糖业身上给撕下来。
“实在是太过分了小绿间。”黄濑凉太这么埋怨着,似乎是不太高兴的口吻。但是那双金色眼睛看向糖业时, 里面亮闪闪的绵绵笑意简直要像蜂蜜一样黏稠的流淌出来,“我和阿业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我可不记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绿间真太郎看着他。
在安室透眼中, 黄濑凉太非常明显的顿了一下, 他有些不服气的想说些什么, 但在偷看了糖业一眼之后,选择了沉默。显而易见的,和之前在彭格列医疗部一模一样,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悄无声息的默契,在他们之间像雾气一样弥漫开。
而旁观的人,则完全无法踏进这个界线里。
——完全没办法不去好奇。
安室透这么想着,却也知道这可不是好奇就有用的事。他看了眼理论上来说,应该和糖业更加熟悉的绿间真太郎,又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黄濑凉太,忽然就听见旁边的糖业又压着嗓子、低低的咳嗽起来。
“大小姐?”他先琴酒一步靠近糖业,仿佛在说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样,压低声音,“真的不需要让医生过来看看吗?”
糖业目光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阵营显示还是红的,仅仅从神情和语气来判断,谁都会觉得安室透确实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吧。
然而——
我有挂。
上帝视角的玩家心不在焉的移开目光,兴致缺缺的决定还是先存个档再说。
没意思。
知道这周目居然是成就奖励周目以后,仿佛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她是那种玩攻略游戏,同一个人绝对不会攻略两次的类型。
现在就像是有人告诉她,整个世界都重新来了一遍(
只是换了时代背景而已。
她的思绪似乎千回百转,其实也只是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安室透有些莫名的发觉糖业的气息越发厌倦冷淡,他不由得开始斟酌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的不对,但女性已经摇摇头,简短而冷漠的说了句不用,便打开公寓门走了进去。
——并且把所有人关在了外面。
安室透:“?”
面对这种行为,他有些困惑,但黄濑凉太看起来倒是适应性良好,只是有点失望的扁了扁嘴,又转过头去和绿间真太郎说话。
唉。
阿业总是这样啦,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起来。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阖宫上下都要拜托黄濑凉太去哄他们的陛下。刚开始黄濑凉太还有些迟疑,等到后期,不用侍女们暗示,他自己也早就跑进去,亲亲抱抱,想尽办法来哄她高兴。
——女帝总是吃他这一套的。
绿间真太郎不动声色的扫了紧闭的公寓门一眼,礼貌的朝安室透和琴酒点点头示意,也镇定自若的离开了。
原本感觉有些拥挤的走廊,顿时就变得空荡荡。安室透看了看始终一言不发的琴酒,正准备摆摆手当做告别,也回自己家去的时候,琴酒忽然看向他。
他在糖业面前的时候,似乎是冰冷却顺从臣服的,可现在看着安室透的眼神,仍然是那副不近人情、残酷锐利的模样。
“今天在彭格列发生了什么?”
他冷声问道。
安室透:“……”
面对这个如果自己不说,下一秒对方八成就要拔木仓的态度,安室透还能怎么办?他悻悻的举起双手示意了一下认输,朝着自己的公寓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彭格列发生了什么?
来自公安厅的卧底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绝对比琴酒还想知道,糖业到底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玩家已经利落的存档完毕。
在确定存档前,糖业莫名的短暂的犹豫了片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但仔细想想,就算现在读取上一个存档,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所以她还是懒得费劲去重新走一条线路,干脆利落的斩断了自己说不上是退路的退路。
存完档之后,糖业懒洋洋的往床上一躺。
在没有触发剧情的情况下,这片独属于玩家的空间向来安静的与世隔绝,不走到窗户边,保证连车子经过的声音都听不见。玩家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大脑,在即将睡过去的前一刻,终于百无聊赖的下线了。
没劲。
“——不会吧不会吧,这种众星拱月的白给剧情,你居然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