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舅看向五老太爷,这个时候,刘文谦不好为自己争取,郑颂德和闫庆才毕竟是晚辈,他是魏氏亲大哥,最有发言权。
“刘五叔,从我妹妹生了外甥开始,这家里一时一刻就没消停过。先是徐氏谋财害命,我看在妹夫的面上,饶了她一条性命。如今她儿子又要来谋夺我妹夫的家业,还妄想把我妹夫一家子光身赶出去,好大的口气!别说二房只是一窝子野种,就算他真是老太爷亲生,也不能这样欺负人。这里头牵扯到了人命官司,我的意思,还是上公堂说好一些。”
刘大郎冷笑,“走,去公堂,让全青州府的人看一看,仗义仁慈的刘大老爷,把养母逼死了!”
五老太爷忽然暴呵,“你住嘴!你个没囊球的混账东西,听了人家几句挑唆就回来干这乱家的勾当!如今你满意了,你祖父的体面没了,你祖母就剩半条命了,你满意了?为了你的私心,为了你那没餍足的贪心,你还要害多少人!”
刘大郎虽然不服气,但他万万没想到,刘文远居然也不是老太爷亲生,这下子他心里连二老太爷都开始诅咒了,死老东西,真是个窝囊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刘文谦问五老太爷,“五叔,今儿这事儿要如何了结?”
五老太爷想了想,“文谦,你父亲的体面要紧。”
刘文谦点头,“五叔说的对,爹对我恩情重,于情于理,我不能让他老人家身后名声不保。去衙门就不至于了,还是在家里解决的好,但不知五叔要如何解决?”
五老太爷有些为难,“你父亲总要有子嗣。”
说完,他问旁边两个老头子,“不知四哥和九弟怎么想的?”
四老太爷双手摩挲了一下椅子扶手,“文谦,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刘文远在一边不干了,“五叔,这无凭无据的,就给我娘扣了屎盆子?我可不答应。”
五老太爷看着他,“你想继续查下去吗?”
刘文远顿时哑口无言,那信一看就是老太爷亲笔,若是再查下去,别说他们这一支,整个刘家都要没脸。
汪老太爷也在算账,他原想着,把刘文谦赶走了,这家业都是亲外甥的了,他也能跟着沾光。
但没想到姐姐办了这不体面的事情,这就有些难办了。争也不是,不争又有些憋屈。
还没等众人想出对策,大夫来了,刘文谦让人把汪氏抬回了她的院子,魏氏听说后,立刻赶了过去。
刘悦薇虽然人在后院,很快听说了前院的事情,顿时一改平日的斯文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的好祖母,你可真是我们的救星。刘大郎,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刘悦薇怕刘文谦心软,立刻让人去前院给刘文谦传话,就说元宝才醒,要找爹呢。
刘文谦听到儿子找爹,立刻想起徐氏。他心里清楚,徐氏干的事情,怕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刘文远肯定也是知情的。
他对五老太爷说道,“五叔,我只有一个要求。”
五老太爷叹了口气,“你说吧。”
刘文谦斩钉截铁说出四个字,“我要分宗。”
五老太爷立刻阻拦,“不可,你父亲不能断香火。”
刘文谦立刻保证,“五叔,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刘文谦发誓,爹娘养大了我,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给我爹填坟上土,给老母亲养老送终。就算分宗了,我爹是第一代,我的子子孙孙,都会敬他老人家。”
九老太爷问,“文谦,一定要分宗?你要知道,没有族人,单打独斗,可不容易。”
刘文谦笑,“九叔,就算分宗了,难道我叫您九叔您还能不理我?我去看您老人家,还能空手去不成。”
九老太爷有些脸热,“我老头子也不是图什么,就图你是个好后生,这些年给咱们老刘家做了不少好事。”
刘文谦再次说道,“几位叔父,分宗不过是少了个名分,若是诸位不嫌弃,家里有红白喜事,我还去讨杯酒水喝。我原来掏心掏肺对这几个侄子,如今被他们伤透了心。他们知道我不是亲大伯,又恨我害了他们亲娘。这样别别扭扭做一家人,以后迟早还要出事,不如断了这名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岂不清爽。”
魏大舅在一边敲边鼓,“妹夫这个主意好,看在老太爷的面子,有些事情内里知道就行,就不要说出去了。妹夫分出去,老太太那里,愿意跟着你们,该怎么样怎么样。若是她想和亲生儿子过,妹夫看着一年给些钱粮,也说得过去。你们家这个大少爷,和他娘一样,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人命,妹夫你家元宝还小,你还是离他远些,保得一条命为上。”
魏大舅这话不可谓不狠了,刘大郎气得直接骂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我家里的事情轮得到你来做主!怎么,我今日难道说一句假话了?他刘文谦就不是刘家子弟。就算我爹不是祖父生的,没资格来要这家财,但刘氏子孙人人有份。五爷爷,让他分宗可以,可不能让他带走了刘家的家业。”
刘大郎这话歹毒至极,我得不到,我也要毁掉你!
这话若是被刘氏那一帮子豺狼知道了,刘文谦想走可不容易了!
哪知刘文谦却丝毫不着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五老太爷,“五叔,您也这么觉得吗?”
五老太爷被他看的忽然转开了眼,然后又开始骂刘大郎,“你个杀才,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得无厌。你祖父过世时家里有多少东西?如今这些,都是你大伯自己吃了多少苦拼出来的,你说让人家留下就留下?你这强盗性子跟谁学的?我看你也不用出去找活儿干了,跟你爹一起去守祖坟山吧。”
刘大郎吃了一顿骂,心里更恨了。
如他这种人,贪得无厌,从来不想着自己去努力,只想着巧取豪夺,人家不给,就是人家的错。
但今日失了立场,说什么都没用了。
四老太爷和九老太爷知道刘文谦是个说话算话的仗义之人,他就算分宗了,刘氏族人有难,看在去世的老父亲面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四老太爷点点头,“老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文谦要分宗,就分了吧,吵嚷出去不好听。”
九老太爷也不反对,“文谦这孩子五哥还不知道,这些年咱们老刘家谁家没得过他的好?再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他只有一个元宝,想为儿子多做些打算,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两房,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以后是没法做一家人了。与其如此,分了也罢,以后各过各的,那些旧事,看在二哥的面子上,都过去了吧。”
刘文谦要分宗,就是要和众人断了名分,以后,就算他横死了,谁也不能仗着族人的名分来抢夺他的家业!
五老太爷心里有鬼,被刘文谦刚才的眼神看的有些冒冷汗,只在心里打鼓,难道他知道了?
既然两位兄弟同意了,五老太爷顾不得反对了,也罢,把他分出去,他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想到这里,五老太爷的心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