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声响低低的,却持续了许久。
“有件事他没有说错。”
曲清池从陈生身后拥抱着他,捏着陈生发红的嘴,蹭过对方还在痛的嘴角,回想昨日云馜来时的一幕,压着声音说:“你确实变了许多。”
陈生懒得动脑子,活动着十分不适的舌头,“我?”
曲清池“嗯”了一声,道:“我们之中,你的变化许是最大的。”
陈生哼了一声:“不知所云。”
陈生说完这句,转而看向响个不停的门,推了一下身侧的曲清池:“把衣裳整理一下,屋外还有一群等着你给他们解释什么情况的……”陈生说到这里顿了许久,“大孩子?”
这句话其实不算对,可也不算错。
与陈生和曲清池相比,其他几人确实很像是了无心事的孩童。
曲清池听到这里支起身体,翻身来到床里将陈生困在身下,态度散漫,“要是觉得他们麻烦,一棍子打出去就是。”
陈生没好气地打了一下他的头:“领了钱不干实事说的是不是你?”
曲清池弯起眼睛,也不与他争论,只说:“谢赏。”
陈生一听他这样说更加生气了。
而曲清池尝了甜头,自是不会一直气陈生,免得下次不好得手。因此他黏着陈生没多久便起身来到门外,看着心神不宁的那几人,其他事情一概省略,只提意外发现虚泽灭世一事,刻意说起如今快到了虚泽灭世的时间。
他这人聪慧,知道事情利害该从哪里切入,故而省了那些复杂的过程,只加重灭世一事的分量。而这点至关重要,足以让郭齐佑等人的心里惊起可吞万物的巨浪。
他三言两语下来,轻轻松松的将郭齐佑等人的思维带偏,顺便还将生出心魔的事归算此事上。
如此一来,因得到画卷遇见天尊执凤、意外得知赤鸿尊的往事,经此发现虚泽灭世一事,为此心神不宁入了魔,入魔之后还为了众生之苦勇敢反抗虚泽,期间还被不知名人士陷害的苦情首座就有了。
陈生听着曲清池恬不知耻的说法,在心中再一次刷新曲清池脸皮奇厚的认知。
看出陈生眼神含义的曲清池则面色如常,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在说谎话。
陈生眯着眼睛,眼看曲清池将所有的事情推给执凤和虚泽,大有一种曲清池就是仗着执凤不能说话,虚泽无法开口,所以才如嚣张。
郭齐佑等人听到这里是满心震惊,其中最是不能接受这件事的就是莫严。
莫严一直以天狐的身份为荣,此刻告诉莫严他先祖灭世的真相,让品行良好的莫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莫严面如白纸,一双黑亮灵动的眼眸失去了过往的温柔,只剩下明显的惊慌。
“这是真的吗?”莫严下意识看向陈生,只想从陈生这里寻得是与不是。
陈生点了点头,诚实地说:“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不能接受。可如今情况复杂,不告诉你们又怕你们遇上危险……”
然而不等陈生把话说完,莫严先接受不得的突然起身。
莫严表情复杂,眼神慌乱,只留下一句他去静静,之后就走了。
陈生见莫严离去,对一旁的薛离说:“跟上去看着点,别让他到处乱说引起慌乱。”
薛离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他飘忽的走了出去,因心神不宁险些被门槛绊倒,瞧着是没能消化掉虚泽灭世的消息。
京彦是这几人中最稳重的那一个。
得知这个消息,京彦沉着脸想了许久,让人无法从他的表现中看出他的心思。
陈生凝视着傻了的郭齐佑,知道他们不能接受的原因,毕竟在他们眼中,虚泽是万物的起源,是他们的信仰,如今他们信仰崩塌,他们能好受才是怪事。
陈生知道要他们接受需要时间,为此他说:“如今你们知道了这件事,是留是走随你们,等一下婆婆和年鱼会到,你们若要走,最好让陈五送你们。”
陈生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随后揉了一下郭齐佑的头,转头看向曲清池:“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曲清池顿了一下:“我的事不急,我先陪你出去,等你回来再说。”
陈生说了一声好,然后与曲清池去了柏亲王府。
柏亲王府布局规整,楼阁交错,门前石狮子威风凛凛的守在两侧,端着一副门庭赫奕的气场。
陈生入了王府,见到等他许久的柏亲王与长公主。
若说待遇,亲王看重的礼遇旁人想都不敢想,若问亲王看重的原因……陈生是想都不敢想。
果然,一看见陈生,长公主和柏亲王立刻笑得像朵花一样。
柏亲王在府中备了一桌酒席,亲热的叫陈生入席。
陈生不好不给面子,只能留下来。等他们到了水榭,陈生这才晓得今日的酒宴并不简单。
此刻酒宴上坐着五六个年长者,想来都是柏亲王的亲属。
察觉到柏亲王的意图,陈生一脸复杂的坐下,他刚与柏亲王客套几句,就见那牙齿即将掉光的柏老夫人问他:“你多大了?”
陈生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然而老夫人刚问完,身旁的柏老爷也问了一句:“家里做什么营生?”
陈生抿了抿唇,正欲回答又听——
“家中几口人?”
“家里可有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