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井中金影移动,进入了下方的身体。
曲清池黑眸沉沉,盯着一旁脸色苍白的人。
人身与金影很快重叠融为一体。
等金魂入体,陈生慢慢地睁开那双眼睛。
见此曲清池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微微仰起头,无喜无悲地闭上了眼,接着在陈生完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脸色骤变,忽地抬起手臂,五指微分,动作又凶又快,将手按在陈生脸侧。
黑发被掌风吹动,凶恶的描绘着危险的界限。石板瞬时四分五裂,细小的石块飞起落在陈生的脸上,留下了细小的伤痕。而这次曲清池却没想着去拦。
被这宛如猛兽一样的气息惊了一下。陈生瞪圆了眼睛,错愕地看向曲清池。随后萧疏从陈生的身体中走出,淡淡瞥了一眼他们的动作。
曲清池身体未好,动了怒又扯到伤口,瞧着状况越发的糟糕。
陈生其实并没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曲清池难得动怒,心中一紧,当下伸手想要按住他的伤口。可这一抬手陈生才发现自己哪里都疼,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气血不通的感觉格外难受。特别是胸肺,沉闷的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也像是谁在上边放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没问曲清池怎么了,陈生先是咳了一声,接着只觉得嘴边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而曲清池的眉眼很冷。
冷若冰霜的男人眼中夹带着深沉的怒火。可这份不悦在触及到陈生嘴角的鲜红后,化作了更加不喜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似乎想着眼不见为净,曲清池闭上眼,面色虽是平静,但脖子上的青筋却在表达他此刻不佳的情绪。
陈生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等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传来,感受到指尖轻柔地触碰,曲清池长睫轻动,慢慢地睁开眼。
而瞧见身旁人狼狈凄惨的模样,他终究忍不住捧着陈生的脸,擦着陈生嘴角的血。
细长冰冷的手指在脸上移动,陈生思绪有些混乱,只觉得曲清池的手似乎在抖,可看着他平静的脸色,陈生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你从来没有听话的时候。”
曲清池语气平缓的指责着他。
陈生慢慢找回了一点力气,他靠在曲清池的左臂上,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萧疏,有些记不得自己都怎么了,只知道他被向滕夫人的冤魂按住,奄奄一息的躺在万来香后门的街道。此刻听到曲清池的怨语,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说:“彼此彼此。你不是听话的人,我自然是有样学样。”
听见他的抱怨,曲清池表情不变,一字一顿道:“这时惹怒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陈生了解他,顿时哑然,不去激起他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怒火。
曲清池缓了许久,才又说:“你知不知道,你谋算的不是万无一失的布局,而是一场赌局。路不是没有危险,你若赢了还好说,你要是赌输了,便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只会永远的迷失在道路里。”
“那你会去救我吗?”陈生没想问他说的是什么。他现在的头脑很混乱,像是明白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为了岔开话题,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别说废话。”
“若是为了救我不能与虚泽开战呢?”
曲清池听到这里眯起眼睛:“又是废话。”
陈生反手拉着他的衣领,语气森冷:“不是废话。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不想我胡来?”
曲清池很聪慧,也很了解他。立刻懂得了他要说什么。
在这一刻,曲清池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变成了那个让人找不到弱点的圣峰首座。
陈生则是不慌不忙,只与他说:“你若是不想我胡来,那你自己也不能乱来。若你不受控制,喜欢以命赌命,那我也会如此。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曲清池必然能懂得他的要求,只是曲清池会怎么做他就不清楚了。毕竟曲清池向来不受人控制。
话说到这里,陈生移开了眼睛,曲清池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萧疏则是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三人心思各异,谁也不去揣测对方的想法。
许是知道他们此刻再次开口也是争锋相对,萧疏在曲清池身后叫了他一声:“我有话要与你说。”
曲清池并未应他,只是沉默的盯着陈生。
陈生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飘忽,不经意地瞥见了曲清池的掌心。
“你入魔了?!”
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陈生突然靠近,拉住了曲清池的手。他见曲清池掌心中的火焰此刻已经变成了全红的颜色,顿时心惊肉跳,愕然地盯着曲清池的脸,先是害怕了一下,随后瞧见曲清池依旧清明的眼睛,疑惑道:“你真入魔了?”
“入了如何,不入又如何。”曲清池反问他。
而陈生想,修士若是心有杂念入了魔,以后便只能走魔修的路子。
修士初入魔道,会将对人的执念或是恨意转为食欲,满心皆是暴虐怨气。之后等发泄完毕,他们会找回理智恢复正常。但从此之后,性格会变得偏激阴狠,喜怒不定,成为偏激又残忍的人。
陈生害怕曲清池会入魔,怕他变得更加疯狂偏激。因此陈生紧张地问他:“你既入了魔,可有其他的感觉?”
曲清池没说话。
陈生紧张地说:“你就不觉得饿吗?”
饿是入魔后的第一感觉,然后是逼人到疯的愤怒憎恨。
曲清池说:“觉得了。”
陈生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