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说:“要看你说的走归算到哪个意思中。”
陈生想了想,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不走?”像是被傅娘的离去打击到了,陈生企图随便的抓住一点东西,以此来填补空洞内心。
而说这话时他有些委屈,声音放的很轻,像是与亲近的人小声抱怨,也像是在求着萧疏:“你要是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萧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盯着他有些无措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之前他也曾有过示弱的时候,虽然那时面对的人不是对他……
不知缘由,但萧疏移开了眼,只说:“你知道什么是对一个人好吗?”
陈生想了想,敷衍地说:“我会给你穿衣裳,梳头发。”
盯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萧疏忽然不愿意与他说话。
陈生等了又等,没等到萧疏回答,不死心的举起手镯,又说:“我还会给你喂食。”
虽是不合时宜,但萧疏在这一刻忽然想到山河镜幻境中的一幕。当时陈生把给他的那碗汤里的肉全部捡了出去,连一块肉都没给他。
想到那件往事,萧疏淡淡道:“不必了。”
陈生因此有些失望,但他没有死心。
类似有种一个投食者离去,必须有另一个投食者顶上的急切心理。
陈生正在为自己寻找新的喂食者。
他将目光放在了萧疏的身上,也看出了萧疏暂时与自己分不开的事情。
这件事似乎有利用价值。
今夜萧疏待遇一变,有幸从地面来到床上。而那向来是裹在陈生身上的被子也分出了一半给他。
并不知道萧疏并不需要,陈生难得分出被子给萧疏盖上,他将萧疏与自己放在一起,躺在萧疏的身旁先是闭上眼睛,接着又悄悄睁开眼睛去看萧疏还在不在。如此重复了几次,当那双眼睛再次瞥过来的时候,闭着眼睛的萧疏说:“合眼,安歇。”
陈生说:“好。”他乖巧地说:“都听你的。”
说完这句,萧疏见陈生麻利地爬了起来,熟练的吐出了一根金线开始补蛋,不知陈生这个都听你意义在哪儿。
而陈生显然已经将阳奉阴违刻在了骨子里,并且一点也不怕他违逆的人知道。
傅娘走后的那日沈云没归家,下人给陈生送来饭,陈生也不吃,只趴在房间里白天睡觉,晚上补蛋,时不时还要给萧疏表表忠心,告诉萧疏跟他在一起好处不少。
而好处一事陈生说的次数太多,一直寡言的萧疏听了许久,施舍了一句:“好处是什么?”
陈生说:“我吃什么都会分给你。”
萧疏却说:“可你这两日什么都没吃。”
陈生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什么都没给你。”
到头来只是说得好听。
对此萧疏嗤笑一声。
说来奇怪,陈生的话自傅娘走后多了起来。等到沈云回家的那日,陈生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厚重的衣服脱下,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物,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慢步走到了沈云的房前。
他来的时候沈云正在与侍从说话,其实是侍从在说沈云在听。
侍从说的那些事情陈生听不懂,他只是蹲在沈云的门前,安静地等沈云发现他。
手拿着一本书,沈云垂着眼帘看得专注。他翻开下一页,眼睛扫过书页上的内容,好似读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文字。
侍从说话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眼睛移到门口几次,眉头微微皱起。
其实沈云早就察觉到门口有人,只是他并未想理会来人,因此也没有开声,只装作不知。
如此拿着书看了片刻,等又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沈云把书放下,对着侍从说:“开门。”
侍从应了一声,打开门看见了屋外的陈生。
陈生一张脸冻得红紫,皮肤的颜色有些吓人。他在门外等了许久,经过寒冬磨练的身体不住地发抖,瞧着十分可怜。而那懵懂茫然的表情也让他看上去十分纯真无害。
等面前的门打开,陈生挪动着僵硬的身子,慢步走进沈云的房中。
房中的沈云读书的姿势未变,他听见陈生进房也没理会陈生。
陈生并不在意沈云的冷淡。。
不多时,洁白纸张上多出一根红绳。
长睫上抬,沈云顺着红肿的手指看到了眨着眼睛表情木讷的陈生。
陈生那头乱发使得他的面容呆愣之余瞧着又有几分讨人喜欢的憨态。
他见沈云看过来,小心地挪到沈云身旁,蹲在沈云的面前将脸贴在沈云的腿上,茫然的喊了一声:“兄长。”
这还是陈生第一次对沈云示弱。
沈云盯着陈生的眼睛看了许久,放在书本上的手终是移开了。
拿起红绳的沈云虽是没有给陈生梳头,但他找来了一个温柔的侍女,侍女接过沈云手中的红绳,可不管怎么哄陈生,陈生都不让她碰。
陈生只专注地看着沈云,用固执可怜的声音小声地喊着:“兄长?”
他似乎不懂沈云为什么不像傅娘一样给他梳头。沈云侧目,瞧了他许久,挥手让侍女下去,叫来了下人,准备了一些软烂的吃食。等着吃食上桌,沈云再次端起那晚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