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泥狮还能撑住!
薛离倒吸一口气,无视众人惊愕的表情,拿出陈生给他的摇铃。摇铃是青铜铃,手柄是黑骨,顶部立着一红珠。
“你去了城北,泥狮可暂时护你们无忧,但泥狮是看护,它不会听‘宅院’的话,只会自己做主。若是被攻击它会还击,但怎么还击,还击到什么时候全看心情。因此我将这个摇铃给你,这个摇铃可以暂时控住泥狮,等你抓到少府君……”
“请说请!!!”
“……好,等你请到少府君,直接摇铃,让泥狮跟着你走,这样它会一边前行,一边防守,不会停在原地。等到了千衫寺,你把摇铃扔向塔顶,然后撕掉宅符立刻带着少府君跳下去,接着什么都别管,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懂了吗?”
“还有,蟒铃与那物互斗,寻常修士肯定承受不住,告诉在场的修士别跟过去,我会在那儿等着你,你带着少府君,拦着不要命的人。”
薛离回忆完这段话,抓住莫严,晃动摇铃,等着泥狮快速赶回来,他将莫严扔到泥狮上,对着下方高呼一声:“若想活命谁都别跟来!”然后他又朝着正在打量他的端肖雪说:“姓端的魔头!前方有人等你,你有胆就跟上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死!”
黑雾中的端肖雪危险的眯起眼睛,冷声说:“大言不惭,五路!”他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老妇,立刻上了九头蛟身,接着猛地越向空中,追着薛离走了。
一旁张大嘴的修士看向死里逃生的老妇。瞧见薛离带来的泥狮,再想薛离说过话……
“……这、这,这望京真的还有一位尊者吗?”
“这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薛离怎么会认识尊者?”
“我们可以跟去瞧一瞧吗?”
“可尊者说了不让去。”
“这里真的有尊者吗?”
“你看薛离那副样子,好像是真的!”
“那尊者能打赢端肖雪吗?端肖雪手里可是有九头蛟!”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修士们面面相窥,一头雾水。不过虽是不知内情,但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捡了一条命,为此松了一口气。
一只大手按在白净的脸上。
郭齐佑还没看清水缸里有什么就被陈生推开。
“不该看的东西不要乱看。”
陈生将他从水缸旁拉走,走到拐角时,郭齐佑看到拐角立着一个很大的花瓶。等着陈生到了花瓶这里,里面突然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
那是个幼童的手,手中还拿着一个红果。
“你又去别人家偷东西了?”
陈生微微蹙眉,从他的小手中拿走红果,接着轻轻拍了一下,“下不为例,”说完,他将红果给了郭齐佑,完成了分赃的举动。
郭齐佑是越看越惊讶。他倒不是惊讶陈府中有的东西,毕竟他出自小圣峰,小圣峰里奇珍异宝不少,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都是陈生的。
“你不是个凡人吗?怎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会的本事都是从那学的啊?还有,你又没有见过端肖雪,你是怎么知道他身边有什么的?”
陈生说:“我自幼便爱做梦,这些东西都是在梦里学的。”
这句话倒不是不可能。有些天尊便喜欢给与他有缘的人一些点悟,多半是梦中授课。可若真是如此,则说明陈生生来不凡,造化会比一般修士都大。
郭齐佑呆愣地看着陈生:“……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我们找上门时你却只知退让?”
陈生脚步一顿,“因为那时心乱,想着得过且过,不想反抗,只想家中人安康就好,”他说完用力揉了一下郭齐佑的头,说:“这些事等下再说,我们先去做些东西,我做时你也看着点,学一下。”
修士之间一般都是同宗同门使用同样的心法,这也就是宗门之分。而各入各门,各学各的本事,宗门秘术几乎不会外传。
郭齐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陈生这般待他赤诚的人。他先是偷偷笑了一下,随后又刻意板着脸小声问:“你的本事你教我做什么?”
“因为我和你师兄不可能一直跟在你身旁,”陈生一边走一边说:“你师兄是关不住的鸟,心向何方便飞往何处。他不可能永远陪着谁,也没法一直看顾你。而我,是个凡人。”
陈生说到这里脚步慢了下来,“我寿元有限,陪不了你多久,可我看你顺眼,自是不想死后你仍受人欺辱。所以,在我活着的时候你给我上心,好好学一学我教你的东西。”
“至于小圣峰……愿意回就回,不愿意回就留在这里,左右你师兄也不会走。”
“只不过住不能白住,我这人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所以家里家外我都要说的算,你得听我的。”
郭齐佑听到这里先是呆呆地“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恼羞成怒:“谁要跟你一起住!”
陈生退让:“好好好,那你不用跟我一起住。”
郭齐佑又委屈:“你又不让我跟你一起住了!”
“……”陈生怎么说都不对,干脆闭上嘴不说了。
等他们来到右侧的房间,陈生推开紧关的房门,慢步带着郭齐佑走了进去。
一入门,郭齐佑便看到一个供桌,上面摆了三个香碗,碗中有不少香灰,但桌上没有供奉任何天尊像,只放了一个盖着红布的牌子;房间左侧有一个束柜,一共有三十六个抽屉,右侧放着两个大桶,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陈生房中宅中的东西不像是正道该有,但看着却没有一丝阴邪之气,想来是会的与旁人不同,但并非是邪道。
郭齐佑上下打量几眼,陈生进入房间先是对着贡牌拜了三个礼,之后拿起一炷香只给左边点上。等着左边香起,陈生拿过一根红绳,在水桶里沾了一下,然后让郭齐佑仔细瞧,开始静坐在一旁编起绳子,每次编到第九下,他就会点一下水桶里的水,编绳的手法与常人不同。等着编完红绳,陈生拿起一旁的竹木劈了几下,动作利落地做好简易的竹笼。之后他去点香的那个香碗,拿起一点香灰洒在竹木上。
等一切准备完毕,陈生拿出一根白烛放在房屋西北角,然后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纸人放在笼子里,又放了一把土压在纸上。
等到风起,他拉着郭齐佑退开,两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忽见地上有几个小小的老鼠脚印,一路往竹笼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