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星海此时插话:“除了聂采,远星社里还有你信任的人吗?”
adam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有。”他看着饶星海,“其实我怀疑,是他放走你们的。”
这个人是远星社基地几位医生的其中一人,也是聂采极为信任的伙伴,柳玉山。
柳玉山什么时候加入远星社,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随着聂采,adam并不清楚。他所认识的柳玉山与聂采截然相反,是一个温和敦厚的人。
因为adam出生后身体条件并不好,柳玉山负担起贴身照顾母子三人的工作。关于苏小琴的许多事情——adam强调,是那些不带有贬损意义的事情——都是柳玉山告诉他的。
在聂采的描述中,苏小琴是一个智商不高,贫穷且愚蠢的女人。但在柳玉山的回忆里,adam得到许多更柔软的细节:她给自己的孩子缝制小衣服,脾气温和,性格胆怯,懂得分辨野生草药,曾帮过柳玉山的忙。
单凭苏小琴一个人,想要从远星社带走孩子,并不容易。当发现苏小琴和小哨兵失踪后,暴怒的聂采几乎发动了当时远星社基地中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全都出动去寻找母子俩。
在河边发现苏小琴遗物的是柳玉山,而带回苏小琴和小哨兵都在河中溺毙这一讯息的,同样也是柳玉山的小队。聂采没有怀疑柳玉山带回来的证据——他对柳玉山极其信任,仿佛两个人之间分享过某种重大的机密,因而彼此绝不可能相互背叛。
“柳哥说,我从小跟他就很亲。”adam低声道,“他对我非常好。”
聂采的爱令adam恐惧,它总是带来可怕的经历和回忆。而柳玉山对他的关怀是温柔亲切的。adam甚至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柳玉山的孩子,直到柳玉山告诉他,那位曾试图把他带走、最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向哲,才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天竺鼠被饶星海的黑曼巴蛇卷着,推到那条今日才初次见面的小蛇面前。它举起怀中的榛子,鼓足勇气向眼前的新朋友迈去一步。
adam的黑曼巴蛇很紧张,它足足迟疑了半分钟,才翘起蛇尾,没有打开榛子,也没接受它——蛇尾很轻很轻地,在天竺鼠的小脑瓜上拍了拍。
这是它从大哥身上学来的问好方式。
饶星海此时开口,adam的注意力从天竺鼠身上转移开。“我也怀疑过饶院长是不是我妈妈。”饶星海笑着说,“我那时候上学前班,逢人就说自己跟饶院长长得像。”
两人聊起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把沈春澜晾在一旁。但这正是饶星海参与这次训导的意义:沈春澜负责引导,而饶星海负责让adam放下防备。
“那你没怀疑过聂采和你的关系吗?”饶星海问,“他应该是管你管得最多的人。”
adam想了想,顺手把天竺鼠掉在桌上的榛子捡起,放回它爪子里。“聂老师当然是爱我的。”他说,“他管教我,因为我总不能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