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云也一开始也以为那是新的恋爱,直到她发现对方是隔壁学校的学生,巧得很,精神体是东北虎。
“沈老师,你认为这算是正常吗?”阳云也说,“他别的谁都不要,一定要找东北虎哨兵。他说他已经接受跟姚愿分开的事实了,我不信。”
笨拙的补偿意识。沈春澜心想,虽然笨拙,虽然短时间内看起来很有效,但实际上对阳得意的影响是可怕的。
他显然知道自己被欺骗了,但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要承认姚愿本人伤害了自己太过困难,而要再次让姚愿重复“爱”和“喜欢”已经不可能——阳得意选择接近新的东北虎哨兵,从东北虎身上获得安慰。
阳得意心里很清楚,这些安慰都是虚假的,是没有用的。但是这些安慰对他来说,是短效但有用的止痛剂。东北虎哨兵说爱他、逗他笑的时候,阳得意才能确认,自己的初恋并不全是疼痛和难堪,并不全由欺骗开启,它给自己留下的仍旧还有美好快乐的部分。
而他自己不是愚蠢的,不是被戏弄后丢弃的那一个。
他的耳洞越打越多,耳环不肯摘下。每每遇到不好的事情,仍然会下意识触碰耳朵。那是姚愿赐给他的——或者说,那是他第一次的爱情在他身体上留下的印记,用疼痛流血的方式,开启了他对爱这件事的初印象。
家人渐渐明白,阳得意并没有恢复。他只是用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在姚愿亲自划开的伤口里继续深入耕耘。他始终没有痊愈。
父母和他订立了约定,无论外出去哪里玩,晚上必须要回家。如果有了新的男朋友,他也可以带回家里来玩儿,让阳云也和父母都认识认识。
直到高中毕业,阳得意都没有把任何一个男孩带回家。他跟家里人的解释是,东北虎哨兵很难找,而且他对长相有要求。
父母的脸色变了又变,“东北虎哨兵”仿佛是施加在阳得意身上的禁锢,也像是落在他们头上的咒语。他们并不放心让阳得意一个人离开家去北京上学。
沈春澜看着阳云也。
“改志愿是怎么回事?”
这回阳云也没有立刻回答。她躲开了沈春澜的注视,闭上眼睛,唇角紧紧抿起。
“……姐姐是在查投档情况的时候才知道志愿被修改了的。”一直沉默的阳得意开口了,声音喑哑,“我们两个人都是向导,高考志愿需要自己和监护人签字确认。爸妈一直没签字,我和姐姐赶着要出门和朋友旅游。去机场的那天,他俩才把志愿确认书送到学校。”
姐弟俩并不知道这一切,直到投档录取情况开始查询,阳云也才得知,自己竟然和阳得意报的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
父亲态度强硬,不顾阳云也的哭闹,命令她一定要去上学。母亲一次次地哭着和阳云也道歉,说那是他们唯一想得到的最妥善的办法。
纵使阳得意站在她这边,已经成为结果的事实也根本不可能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