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的心又何曾比他好过?在他的眼里,她是兄弟的妹妹和妻子,可在她的眼睛里,她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唯一能算得上亲人的人,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为她去死,秦岚做不到,墨晔更做不到,可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选择她,京城上万条性命就会受到威胁,可如果舍弃她,却并不是他们想要去做的,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再犹豫了,杀,杀进去!”木姿杀出一条血路来到秦岚、墨晔身边,血红的眸子里闪耀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小姐让你们不要管她,一定要冲出方城,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至于她,你们放心,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可是……。”墨晔还在犹豫,木姿却已经将他们推了出去:“拿出你们战场上的魄力来,我家小姐都已经如此说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这么耽误下去,你们谁都走不了!”
墨晔、秦岚交换了一个眼神,担忧的看向夏侯霏的所在的位置:“她,真的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们不是在骗人的,对不对?”
木姿被秦岚折磨的就快要跳起来了:“哎呀我的姑奶奶哎,她是我们的主子,你说我们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现在,你们管好的是你们自己,至于其他,不是你们该操心的,赶紧走,快!”
将墨晔与秦岚推到人.流中后,木姿将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不过眨眼间,木晴等五人已来到了她的身边,木姿沉着冷静的下达命令……
“别费工夫了,墨澜,没用的,他们是他的兵,天照只有一个,皇上只有一个,摄政王也只有一个,可女人,却有千千万万个等待他们去挑选,你以为,他会因为我去放弃整个天照?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免得我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夏侯霏自暴自弃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身边的女人,她架着长剑,对着她就是一声吼——
“你就不能有点信心?难不成你就这么想死?你想死,本王妃偏偏不让你死,来人,将她给我卸下来,带走!”墨澜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夏侯霏微眯起了眼:“你要做什么?”
墨澜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人沉声吩咐,夏侯霏听了个大概,瞳孔猛然一缩:“你要逃跑?难不成你不守了?”
墨澜目光带着深意的看着夏侯霏:“你刚刚有句话提醒了我,他们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的确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可咱们这些为了他们而牺牲奉献的女人呢?至始至终恐怕都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豁出我自己的命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话落,她素手一扬,大踏步转身离开,夏侯霏歪着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微微向上翘起……
“墨澜,你总算还没那么傻!”
两个时辰后,当墨晔大军冲破方城城门时,墨澜已带着他的亲信以及五万精英逃之夭夭了,被留下的一万兵马在墨晔冲进来之后,并没有誓死抵抗,而是聪明的选择了投降,在他们看来,他们就只是一个当兵的,为谁当兵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终的。
十天,十天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墨晔大军在成功收复方城之后一路向东,接连收复五个城池之后,距离京城就只有一步之遥,可偏偏仅是这一步之遥,却被蔺沧海的三十万大军阻拦在京城之外。
看着眼前的三十万大军,墨晔知道,李成、宋默两位将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蔺沧海他能避过他再接连突破两位将军的防守来到这里,已足以说明他的实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只是,临月的那三十万兵马,如今又在哪里?
京城被蔺沧海的大军包围而住,蔺沧海的大军又被他包围而住,尽管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但只要他的后续部队到达,一切就重新回归到零,鹿死谁手,似乎并不好说。
令墨晔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后续部队还未到达之前,蔺沧海却在城楼上挂出了一整排的人,看到这些人的一瞬间,墨晔懵了……
“晔,你怎么了?那些人是谁?你认识吗?”墨晔的表情让秦岚莫名的一慌。
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墨晔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那里挂着的人,是夏侯霏的父亲、姨娘以及兄弟姐妹们,夏侯府的人,基本上,都挂在了上面!”
秦岚惊呼一声,愕然的捂住自己的嘴,“那,那岂不是……是……。”当今皇上的父亲,摄政王的岳父?
“蔺沧海他,是有备而来啊!”墨晔一眼凝重的注视着前方,眉角眼梢皆是冷意,卑鄙如蔺沧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如故!
“那,那我们怎么办?”秦岚充满忧色的目光望向前方,心中仍旧牵挂着至始至终都没有消息的夏侯霏,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秦岚将她带到了哪里,如果霏儿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非常心痛吧?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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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王爷,求求你,让我见见王爷,求你……。”彼时,在秦王安营扎寨的地方,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跪在营帐外,苦苦的哀求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泪眼婆娑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至始至终,那两名侍卫却并未给她一个眼神儿。
没错,这个女人正是夏侯紫,她之所以跪在这里,也与挂在城楼之上的人脱不了干系,如果夏侯家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怕是连他们都想不到,夏侯紫会为他们做到这一步吧?
“主子,您的身体要紧啊,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天这么冷,咱们还是走吧,好不好?再跪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夏侯紫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她依偎在白露的身上,绝望的看着至始至终都紧闭着的营帐,言语间满是懊悔与痛苦,她没有想到,男人绝情起来,居然比女人还要可怕,这些天她不间断的跪在这里,仅仅相隔一面营帐,却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他不见,任凭她跪在这里。。。
“王爷,妾身知道您能听得到,妾身求您了,父亲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话到这里,还未完,人却已被那两名侍卫给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对她下达王爷的命令:“侧王妃,求您别为难属下了,王爷已经撂了话,这件事与您无关,就算您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您还是回去吧,再这么下去,大家谁都讨不了好!”
“不,王爷,那是妾身的爹爹啊,您让妾身怎么放得下他们?王爷,就算您不答应放人,好歹,好歹让妾身去喂口水给他们喝,行不行?王爷,妾身求您,求您!”话落,也不管其他人,用力推开白露,就着满是灰尘杂草的地面‘咚咚咚’磕起了头,任谁拦也没拦住。
随着磕头的闷响声自外间传来,服侍在秦王身侧的易香不忍心的蹙了眉,然而她刚要做出开口的动作,却被一旁的师歌用力握住了手,眉眼严肃的朝她摇了摇头,易香脸色难看的看着外面,欲言又止,可一想到而今的形势,自己何尝又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若为了她得罪了王爷,她们谁都别想好过。
想到这里,她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低下头继续磨墨,一切,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始终专注于手中文案的蔺沧海虽然没有抬头,但两人的交流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继续手中的工作,只要她们识趣儿,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若是越界了,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帐外的哭声就好似挥之不去的魔咒,蔺沧海在忍了又忍之后,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撂下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夏侯紫看到突然走过来的那道身影,惊喜的睁大双眸,激动的道:“王爷,王……。”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将她整个人甩趴下,夏侯紫不可置信的怔楞在原地,下意识的伸出手抚上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僵硬着头缓缓的转过去,“为什么?王爷,妾身怎么了?妾身究竟怎么了?难道妾身为自己的父亲求情都不可以吗?王爷……。”
夏侯紫接下来的声音再也没有喊出来,因为,蔺沧海已飞快的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冰凉的剑尖就架在她光洁修长的脖颈上,冷寒的温度冻得她一瞬从头冰到脚,瞳孔骤然一缩,在短暂的震惊后,唇边扯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呵呵呵,三年夫妻,也不过,尔尔!”
“王爷如今恨不得要杀了妾身,对吗?也好,妾身正不想活了,王爷可以一剑刺到这里,这样,妾身就感觉不到它的痛了……。”几近绝望的夏侯紫笑的悲悯的轻轻抬起手捏住蔺沧海那冰冷的剑尖,将她引领到自己的胸口处,惨然一笑:“刺吧,刺下去,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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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五百加更。今日更完,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