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随后,他就近去七处食堂吃了早餐,同时试着联系了一下傅凯。

傅凯今天没有到场,但是派来了下级与会,应该是有任务抽不开身,也知道了这次的情况。傅落银打他电话没打通,只得暂时作罢。

董朔夜出来得比他晚一点,傅落银帮他叫了包子豆浆油条:“怎么出来得这么晚?你小子不会泄密了吧?”

董朔夜耸肩:“负责调查的人就是我们警务处的人,我当时就带了记录员过去,光明正大录音封存,这是有授权许可的。”

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信息真的会泄露,不过他知道这其中的轻重。早在他给夏燃发送那段录音时,他已经掐去了量子推演的部分,只保留了分子比对和原子比对的部分内容。因为这一条纪录,他从下午就开始接受盘问调查,但是最终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指向他,他则落落大方地解释为私人情感问题。

又因为他在停职期间,其他纪录都十分良好——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苏瑜讨论约饭的事情,九处最后还是把他放出来了。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能睡两个小时再去航站楼接人,负二你办公室在哪儿,沙发借我睡一睡吧。”

*

林水程醒来时,觉得后脑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疼痛,他想抬起手摸一摸,但是手沉重僵硬,半点都抬不起来。

那种疼痛类似于沉重的困倦,但是他的意识又告诉他——他不需要睡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他努力睁开眼,光线透入,他眼底一片血雾,看东西都是发昏的。

周围有消毒水的气味,他怔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发现自己在哪里。

他在医院。

这应该是医院的vip套间,各种功能设施一应俱全,他手上输着液,手背一片冰凉。

噩梦般的记忆潮水般地涌上来,他在坐起来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他还有意识的那一幕——数不清的手机灯光对着他的眼睛照过来,刺眼的光芒中他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脸,过度的嘈杂仿佛变成了无声的,而那些晃动的人影也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随后是……

他记起有什么很重要、绝对不能遗忘的事情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就再无印象。

但那是什么事呢?

他能回忆起指尖被溅上粘稠温热的液体的感觉,能记起量子实验室静谧的灯光,但是他忘了他看见的究竟是什么场景,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仿佛长途归来走到家门前时,忽而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遗忘了钥匙。

他大口喘着气,起身的动作太急导致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剧烈的疼痛再次冒了出来,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听见这个声音,林水程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试图在模糊不清的事业中看清对方的痕迹,但只能看见一片白,应该是个护士。

护士说:“轻微脑震荡——诶你怎么自己把输液针扯了?赶快回去躺好,我给你配药呢。给你做了检查,不太严重,目前来看也没有其他损伤,出现短时间内的顺性遗忘是正常现象,睡个几天回来就好了。”

林水程哑着声音问:“我怎么在这里?……谁送我来这里的?”

“不认识,一个男人,特别高,感觉是当兵的。你当时身上好多血,那个吓人哟……他也不说你怎么了,只让我们检查检查。应该是当兵的吧,不然你这个情况我们都是要报警的,他应该是亮了相关的证件,然后我们主任就说把你安排到这个病房来。”护士很感兴趣地过来看了看他,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又开始给他量血压,“躺好——你也是当兵的么?我看着你像那种科研人员呢,细皮嫩肉的。”

大约是看他脸色不好,护士说:“没多大事,别害怕。”

林水程哑声说:“我手机呢?”

“在你床边放着呢,我给你拿过来。”护士给他拿了手机过来,又帮他重新输上液。

林水程觉得手机屏幕刺眼,晃得让人难受,但是亮度已经调到了最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改进方式。所有的字他都要凝神看一会儿,才能认出来那是什么。

首先跳进眼里的是量子分析系的全体通知:“由于设备故障,实验楼封锁检修,量子分析系实验课无限期停止,直到设备维护完成。希望同学们在这短时间内,依然能坚持学习提升,不忘初心。”

底下一片欢呼,对于他们这个系来说,停掉实验课就等于停掉95%的课程,这跟放假差不多。

林水程看了一会儿后,退出界面,发现了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是傅落银发过来的,没有备注,他也没看到,是一条新的信息,问他:睡了吗?

凌晨三点发过来的,但是消息记录显示为已读。

他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这是否也包括在脑震荡后的顺性遗忘之内,但是紧跟着,他点击信息页面登入,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的手机给傅落银回了一条消息:【睡了,在医院看等等。】

他可以确定,这条短信不是他自己发出去的!

这条信息中提到的字眼仿佛某种警告,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警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家人至亲离开自己的感觉,在他睡过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不可知的力量让他和他们越来越远,直到他爱的那些人从身边消失。

林等不能出事,他现在只有他了。尽管这个乖巧温驯的弟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林水程跳下床,努力稳住身形,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护士完全没反应过来,她气急败坏地大叫着:“喂,你怎么回事啊!还没好就往外跑,这边又把针拔了!!你想干什么!!”

林水程一面往外跑,一面用手机拨打着联盟的报警电话。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星城联盟大学附属医院,许空做手术的那家医院,他根本没有离开学校范围,而是被人送来了这里。

这里离量子实验室的大楼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林水程已经没工夫回去确认发生了什么,他找到了一辆招揽业务的出租车,报了林等医院的地址,而后等待着车辆到达。

脑后的伤越来越痛,带得他整个人都冰凉发抖起来,甚至克制不住地颤抖——引起这种反应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联盟警方的电话,他居然打不通。

理论上永远随叫随到的报警系统,忽然就对他失灵了。

“别打了,打不通的。”司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脊背笔挺,“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么应该早就知道,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停步吧。”

正逢前路红绿灯,司机稳稳地停下车,回头看向他。

林水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