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鹿鸣泽下意识捂住左胸,紧紧皱起眉头——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危机感?
这种感觉令鹿鸣泽非常不舒服,因为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是因为他喜欢奥斯顿,还是单纯因为有人跟他争,他才发现对方的可贵之处,如果仅是后者,那他未免太卑鄙了。
不能爱他的话,不如让真正爱他的人拥有他。
鹿鸣泽想到这里,不由地用力抓住胸前的制服,绿色军装被他抓得起皱,然而心底那种无法忽视的酸痛感却越来越强烈。盖文坐在鹿鸣泽身边,察觉到他变得不寻常的呼吸声,凑过来疑惑地问:“瑞恩?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鹿鸣泽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将制服抚平:“中午吃太多了吧。”
“中午明明就吃了几口。”
鹿鸣泽冷漠地说:“那就是吃太少了。”
“……”
讲台上的奥斯顿并没有察觉到这边有人开小差,鹿鸣泽离他太远了,他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看到他坐在这里,他沉浸在自己所创的美妙的学科中。
“好了,理论方面想必诸君已经初步掌握,接下来,我需要一位士兵配合我,我会从具体实践为诸君演示一下,较为浅层的审侦学。提前声明,我也许会试着挖掘一些你们心中的小秘密,如果不希望自己被挖掘的话,可以拒绝。”
他说完微笑地看着讲台下:“那么,谁愿意来配合我?”
被自己的偶像当众挖掘出内心的小秘密,听上去又羞耻又危险,但是又莫名令人向往。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坐在教室前排的学员恨不得把手举到奥斯顿鼻子上,史蒂文那个傻逼急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举着手一直往前探出身体:“选我选我!我不怕被挖掘秘密!”
鹿鸣泽抽了抽嘴角,把脸扭到一旁不看他。
奥斯顿在他们中扫视几眼,最终像是无奈地笑了笑:“谢谢,你们真是太热情了。既然诸君都愿意配合,公平起见……我就从点名册上直接点一个好了。”
他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抬起手,整间教室的人都屏息注视着奥斯顿的手指,期待那根幸运的手指能够落在自己的名字上。
奥斯顿指到一个人之后,睁开眼,他挑了挑眉头:“瑞恩·卡瑞莱。哇哦,眼熟的名字,这位士兵,到场了吗?”
鹿鸣泽愣在那里,奥斯顿又叫了一声:“瑞恩?被点到名字不出现,不会是翘课了吧,我要记仇了。”
奥斯顿的话令学员们哄堂大笑,盖文狠狠推了鹿鸣泽一把,低声喊他:“你怎么又走神!教官点你名字了!还不快去!”
鹿鸣泽被推得歪了一下,有些委屈:“我……我没举手……”
史蒂文也用力推他一把,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鹿鸣泽胸前的铭牌撕下来贴自己脸上,他变成瑞恩才好。
“但是点到你了!该死你这幸运的乡巴佬!快去!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被当众挖掘秘密是什么便宜啊?!他才不想要!
鹿鸣泽最终还是犹豫着站起来,从众人身后走出,整间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大家争先恐后往这边看,都想见一见这名幸运儿的脸。
奥斯顿朝着鹿鸣泽微微一笑:“果然是你,还记得我曾经在校场上给你做过一次陪练,我们真是有缘。请坐到这里。”
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凳子对鹿鸣泽说。
其他的人听到这番话,单纯好奇的目光变成羡慕嫉妒恨——他居然被尼古拉斯侯爵记住了名字和脸!
鹿鸣泽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完全不想靠近奥斯顿。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奥斯顿垂着头微笑地看着他“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鹿鸣泽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没什么秘密可以给你挖掘的……”
他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处境,又补充一句:“长官。”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奥斯顿的声音很轻很低,不像在讲课,倒是像在对他耳语:“或许有些秘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
“我们先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他没再说那些扰乱人心的话,首先指着鹿鸣泽的靴子说:“你的靴子上有很厚的尘土,颜色偏黑,是校场特用的泥坑用土,但是这些尘土表面却很蓬松,显然是扬尘落上去的,而非踩进泥坑干燥之后形成。嗯……离泥坑最近的是跑道,瑞恩,你之前那里跑过步?”
鹿鸣泽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午饭之前……”
奥斯顿笑了笑,用一块手帕在鹿鸣泽靴子上轻轻一擦:“但是这个厚度的飞尘可不容小觑,你至少跑了八十圈吧。”
鹿鸣泽心说你在楼后面难道没听见别人叫我?还装……
“是,一百圈。”
奥斯顿笑道:“我可不相信你们闲着会用跑圈来锻炼自己,跑这么多圈,是被教官罚跑了吧?”
鹿鸣泽听到这里呆了呆——要说奥斯顿提前知道他跑了操场,还有这种可能性,但是罚跑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台下的学员都紧张地看着鹿鸣泽,等他回答这个推测是否正确。
“是的!”
鹿鸣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后排的史蒂文却先蹦出来,他兴奋地喊:“我们中午被罚跑了!”
鹿鸣泽抽抽嘴角,好非常冲过去把这个傻逼的声带扯出来让他永远说不了话!被罚跑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还有人为奥斯顿的精彩讲课鼓起了掌——他用这样的方法简单直白地解释了审侦学到底是,今后学习的方向又是什么,这样的实践讲课确实比单纯背课本要有效很多。
奥斯顿做一个“请安静”的手势,教室内瞬间没有人讲话了。
“那么,我们接着来。”